這一切的真正原因嗎?
她沒有死,那混沌之劫自然也沒有消失。
他封印了她三百年的記憶,是不想她憶起混沌本源之事,卻不想陰錯陽差的一同封印了那三百年她對白玦最隱秘的愛念。
緣也,份也,因也,果也。
到如今,我們誰也怨不了誰。
只是,六萬年後,我到底是該喚你清穆、柏玄,還是白玦?
當年她耗費了三百年去延續那場由白玦開始的愛戀,在月華府後山閣樓自以為是看戲百年,卻錯過了坦言的機會。
可惜什麼呢?可惜她等不到告訴白玦她早已愛上了他、卻迎來了毀滅三界的混沌之劫。
世間因緣或許便是如此,她壽元亙古,以為還有千年萬年可相守,卻不知這緣分卻斷在了伊始。當初殉世,她雖履真神之職,擔起三界重責,卻親手放棄了那個等她十三萬年的青年。
她以為六萬年前自混沌祭臺上跳下時屬於上古的一切就已終結,卻不知輪迴兜轉,再回首,卻一如當初,唯一不同的是……六萬年前是她將白玦置於祭壇之外,生死相離,而如今,是……
上古拂過石桌,沙礫成灰,自指縫間滑下,散落在桃林上空。
最後的三百年,或許是真想體會被人那般情深對待是何種滋味,她總會不自覺的陪在白玦身邊,下棋,飲茶,論道,散遊,果真如月彌所說,她一步都未再踏出上古界。
龍紋長靴踩在垂落的枯葉上,‘吱呀’聲驟響,平添幾分空寂。
也是那時,她才知曉,那人到底是如何來愛她。朝聖殿每一處佈置,她每一套衣袍,甚至是平時慣用的筆墨,飲慣的茶水,都是白玦替她備下。
在她無知覺的時候,白玦早已潛入她的生命,無聲無息,她知道時,卻已逃不開。
古樹散開繁盛的枝幹,上古抬手接過驟然墜落的桃花,輕輕一握,額頭抵在皺紋橫生的樹身上,眼淺淺闔住。
因為執念太深,所以到最後才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若他從來不知道,至少她走後,他還能靜靜的活下去,遇到讓他動心的女子,陪他到老。
所以白玦,這世上沒有人能比我更明白這六萬年你做下一切的緣由。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身體裡的力氣一點一點消失,上古半跪在古樹旁,神色茫然空洞,指尖刺進掌心,鮮血留下,無聲枯寂。
可是,九州八荒上萬年孤獨,北海深處數千年冰封,青龍臺上挫骨焚身之痛,怎能……都是你?
一世我已還不起,更遑論三世……
你怎麼……怎麼忍心,將我置於如斯地步?
上古仰望蒼穹,深沉的天空印入瞳中,恍惚間白衣青年言笑晏晏的模樣依昔還在。
你怎麼能就這麼死去?從來沒有告訴我你愛我,也沒有聽我說過一聲……我愛你。
怎麼可以!
恢弘的神力瞬間照拂大地,介面被破開,玄色的身影狼狽的奔向天際,消失在上古界。
摘星臺上,天啟迴轉身:“她還是去了蒼穹之境,只希望不要太遲,炙陽,真的沒有辦法嗎?”
炙陽沒有應答,良久後,嘆息聲輕輕響起。
蒼穹之境內,赤紅的岩漿化為巨獸,憤怒咆哮,將整個荒漠吞噬,陰詭森冷的氣息朝三界蔓延,四海捲起滔天巨浪,山嶽傾頹,仙魔顫慄,百姓惶恐不安,似是末世降臨。
但總歸有一點曙光在這災難盡頭,鳳染和森鴻領著仙妖聚在淵嶺沼澤外,遠遠望去,巨獸頭頂,金銀交錯的封印將其壓制,一襲赤紅的身影懸於半空,若隱若現。
隨著神力的擴散,巨獸的咆哮聲愈加不甘絕望,眾人精神振奮,心下稍安,但望向白玦的眼底也帶了一抹擔憂。
岩漿上空,萬千咆哮中,白玦最後遙望了一眼上古界門的方向,閉上眼,金色的火焰自周身燃燒,手持炙陽槍縱身朝岩漿中飛去。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銀色的流光劃過蒼穹,用盡全力朝淵嶺沼澤而來。
上古,珍重。
還有,我愛你。
混沌炙火焚燒萬物,頃刻間,混沌之劫歸於沉寂,世間驟明,仿若一切劫難從未發生。
蒼穹之境外,趕來的身影戛然而止,上古停在原地,靜靜闔眼,良久之後,望著虛無燃燒的蒼穹之境和跪了滿地的仙魔,驟然轉身朝遠處走去。
到底還是遲了……
朝陽在她身後緩緩入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