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以為一見傾心這種不靠譜的絕對是混話,卻不想,認識那人十五萬年之後,卻突然在一個瞬間毫不猶疑的動了心。
或許說出這話的人不是白玦,她不會如此,可偏偏那人是白玦。
為他的那句‘雖千萬人而往矣’,為他的情深,為他的隱忍。
很久以後,她漸漸開始明白,或許她花了三百年才真正愛上白玦,可一開始,她只是單純的愛上了他的這份情深。
古桃林下,溪水潺潺,靜默無聲。
白玦如此神情,堅定認真得讓抱著滿腔情愫而來的女神君面色青白,沒有人會懷疑面前之人說出的話是真是假,她甚至相信,對白玦神君而言,即便是上古界毀滅,恐怕也不及上古真神在這桃林中彌爾一笑來得珍貴。
那人冠絕三界,溫潤如海,只是到底,她不是上古神君,也不敢是那個人,更擔不起這份姻緣。
“數千年來進桃淵林的姐妹,神君想必都說了這些話吧。”自嘲一笑,梅若低頭,輕聲問道。
若非如此,那些抱著期待的女神君何會在出了桃林之後全都歇了對白玦真神的心思,且又絕口不提是如何被回絕的。
如何敢不忿糾纏?白玦真神如此執著,偏他心心念念之人還是上古界的至高者,混沌女神上古。
只是……終究不夠圓滿啊,那個被如此相待的人,並不知曉,不是嗎?
不是是該歡喜,還是該苦笑,梅若撐起精神,對著垂首的白玦突然開口:“神君,以後梅若絕不入桃淵林,也定會斷了對神君的念想,但……我是不會告訴上古神君您的心思的。”
話音落定,言之鑿鑿的女神君轉身離開,竟格外的利落乾脆,只是那背影遠遠望去卻是十足的沮喪僵硬。
閣樓上靜立的上古對著石座旁的一襲白影靜觀許久,久到一旁候著的月彌隱有不耐時才突然轉身道:“月彌,這就是你看了幾千年的好戲?”
月彌說得沒錯,她取笑月彌言之過早,所謂戲中人,卻原本是她。
月彌不答,只是舉杯淡笑。
“既已知曉千年,又何會到今日才讓我明白?”上古神色清冷,眼中流光隱過,帶了一抹暗含的怒意。
十三萬年,縱使只是一想,便長久得讓人無法忍受。
“怎麼,心疼了?”月彌朝桃林裡的白玦看了一眼:“我又不是月老,可不願攤上這種麻煩事,只不過雖我自認早就鑄了一副金鑽心,卻偏生是個慈悲的,若是十次百次也就罷了,上古,幾千年光景,這番話不說日日入耳,可也總隔不過幾日便會落入我耳中。”
“白玦那傢伙實在愚笨,以你的性子,他這麼熬下去,恐怕哪一日上古界湮滅了,你也未見得會知曉他的心思。前幾日他許諾會在我壽宴之日送一份大禮入府,我也不是個不知恩的,好歹幫他一把,也算是做回善事。這座閣樓我暫且借給你了,這臺戲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只是,他日若姻緣天定,我可是恭候著你朝聖殿內那一百零八座神獸玉石雕像入我府內珍寶閣。”
月彌擺擺手,提著一壺果釀,晃晃悠悠朝假山下行去,迴廊入口,卻又微微頓住,迴轉頭,目光灼灼。
上古期待了半響,終是聽她極不情願的吐出了一句。
“上古,撈到這麼一條深海龍吐珠,你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怎會聽不出這話裡隱隱微妙的羨慕,能讓性子桀驁的月彌說出這話來,雖不若冬雷夏雪,亦不遠矣。
上古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暈染,抬眼望向桃林中不知何時已席地靠在古樹下的青年。
白衣古袍,長髮如墨,眉眼溫純,不知何時,回眼之間,竟能絕了風華。
這樣的人,沒有再錯過下一個十三萬年,是她上古的幸運。
彼時,她那般想。
只可惜……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濃墨豔彩的記憶悄然消退,如山水潑墨留痕,不留片履。
有何可惜?上古,你在可惜什麼呢?
六萬三千年後的上古,恍若被指引般,一步一步走進桃淵林深處,站在白衣青年曾靜坐千年的石座旁,如是問自己。
桃林嫣紅,小溪潺流,漫天雲霞朝陽似海,一切恍若未變,就似數萬年光景從來不曾劃過蒼穹,荒蕪歲月。
她一抬首,透過層層疊疊的桃花,眼落在咫尺可望的摘星閣上,面容似帶淡笑,偏生瞳中卻滿是蒼寂悲涼。
仙妖之力融合能衍生出混沌本源,這便是你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