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最愛的人,而那個你最愛的人卻往往不能陪你走到最後。
他們一直都這樣以為的。
地鐵上,顏薄突然摸到了外衣挎包裡有東西,他知道是他的,掏出來才知道不過是用了一半的龍舌蘭味道的紙手帕。
她又笑了,笑的嫵媚而心酸,她不想忘記。
地鐵快速的,無聲息的,帶她來到了城市另一端,她的家就在這裡。
推開門,她看見了那人臉上的淚痕,和桌子上綻放著的玫瑰。
閃過他身邊,顏薄聞見一股特殊的香水味,那是她很喜歡的品牌特有的品種,纏著老公很多次他都沒給她買。
她知道他是不會給自己買的,恍恍惚惚,她又知道了些什麼……
“發什麼愣呢,小白痴。”
“我累了……”她一下撲進他懷裡,將龍舌蘭的氣味蹭到他身上。
“你身上怎麼有龍舌蘭的味道?”
她慌忙抬起頭,輕輕地對上那張還沒閉著的嘴,“你聞錯了,那是玫瑰的香味……”
轉身進屋的時候,她瞥了一眼玫瑰和桌子上的半包紙手帕。
“你喜歡分開旅行嗎?”快要睡著了,他對她說。
“喜歡……”
第四個謊,顏薄覺得很沒有必要,因為他們都不喜歡這樣的旅行。
十一月,早已過去,現在是一月。
郭龍:無塵劍殤(1)
一
少年輕輕拭了拭額前的汗珠,重新將背上的行李緊了緊,隨後嘴角揚起可愛的弧度,綻放出快慰且自足的笑容。順著山路,再過半天就能抵達師門了。威嚴的師父,慈愛的師母,和善的師兄弟,還有師父唯一的女兒、那個自己打小就偷偷喜歡的小師妹,再過半天,就都能見到了。“泥人,不倒翁,還有這個桃花髮簪……看到這些小玩意兒,嘿嘿,小師妹保證開心得跟鳥兒一樣。”少年嘴角又浮起一絲淺笑,帶著些許青澀的甜蜜與患得患失,在晨曦的微光中彌散開來,甜美如幼童。
這座山巍峨崢嶸,高險無比,遠遠看去,宛如一柄倒轉劍柄、直刺青天的利劍,令人望而生畏,正是名滿江湖的“鑄劍山”。
山得此名,只因山上的“鑄劍派”。顧名思義,鑄劍派以鑄劍獨步江湖,所鑄利劍非金非玉,銷鐵如泥。得到鑄劍派之劍乃武林中人共同的夢想,因為那是身份、名望與力量的象徵,所以江湖中凡有名氣者,都或明或暗地覬覦,甚至甘冒喪命的危險上山盜劍。然而鑄劍派守衛極為森嚴,對盜劍者一律格殺,因此非正常途徑流入江湖的劍屈指可數。
鑄劍派現任掌門人宗萬劍當真是才能卓越,全心研究鑄劍三十年,竟然找到了鑄造“靈劍”的方法。半年前,宗萬劍召集全體門人宣佈了此事,並起名“無塵”,取“濯天下之汙穢,獨收清澈”之意,又命少年和其他幾個門派精英下山尋找“自然精華”,而他則親自去鑄劍山絕頂聚集天地靈氣。五個月後,少年沒打聽到任何訊息,正自憂心,忽然接到了師父的親筆書函,稱靈劍已成,速回慶賀。少年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在這一天的清晨到達鑄劍山腳下。
少年敲響紅木大門的時候已是大日西沉。蒼山如海,殘陽把天穹一角染成血紅。
“瘦猴兒,開門啦!”無人答應。
“瘦……哈哈!陳師弟,開門,我回來啦——”
還是沒有人答應。少年覺得奇怪,伸手一推,二丈高的大門竟然呀地一聲向後傾倒,摔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沉抑聲響。
隨後,少年驚呆了。
過道上滿是殘枝落葉,鴉屎鳥糞,還零星灑著已經泛黑的血!怎會這樣?莫非……少年腦門一涼,一顆心不知沉到了什麼地方。他怪叫一聲衝進大門,奔過前庭,奔過別院,奔過後堂,一直奔到後院,像發了瘋的野獸那樣野蠻而又無助。他驟然加劇的心跳如鼓點般鏗鏘有力,而他渾濁的呼吸,像極了瀕死之人發出的絕望呻吟,彷彿是對人世的扣問與聲討。
昔日整齊別緻、花草相映的庭院早就狼籍不堪。師兄弟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連全屍都屬少見,已經開始腐爛,師父與師孃的屍體更是被糟蹋得殘不忍睹。師父血肉模糊、唇角盡裂,師孃雙眼被挖、表情扭曲,二人死前所受的折磨與痛苦可見一斑。
少年癱倒在地,咬住手掌嗚咽起來,聲似夢囈,低若遊絲。不多時,鮮血便順著唇角流下,墜落在地,一滴,兩滴,像凌空盛開的詭異紅花。
少年突然猛竄而起。他還沒有看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