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前庭,見韓玉與一干弟子仍在擦血,他心臟一緊。 這是他周伯伯的血,周伯伯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他卻已見不到活生生的周伯伯了。 “奚清川”拍了拍寧嘉徵的手背,以示安慰。 儘管寧嘉徵清楚“奚清川”面目可憎的皮囊之下,是嬴西洲的魂魄,他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外人眼中,他已與“奚清川”成親了,他只得低垂了眼簾,以掩藏自己的厭惡。 “奚清川”吩咐道:“韓玉,為師同你師孃下山去了,宗中事務勞你多擔待。” “師父……”先前師父當著眾人的面自瀆一事早已鬧得人盡皆知,師父這時候下山,免不得被指指點點,雖然師父患有這等癖好,教韓玉接受不了,但韓玉不願師父被指指點點。 是以,他挽留道:“師父過陣子再下山如何?” “周老死在我九天玄宗,為師必須儘早查明真相,讓周老能瞑目。”“奚清川”不再理睬韓玉,對寧嘉徵道,“走吧。” 韓玉攔在了“奚清川”面前:“師父可知這一下山會面對怎樣的情況?” “奚清川”毫不在意地道:“為師的癖好確實異於常人,被人嚼舌根也好,被人側目也罷,都是為師應得的。” 若不是師父的癖好有傷風化,韓玉都要為師父鳴不平了。 而後,一人一獸越過韓玉,下了山去。 從山上至山下並未發現異樣,顯然周伯伯不是期間被謀害的。 寧嘉徵上一回下山是送別孃親與小妹,而這一回下山是為了周伯伯。 他陡生不安,猛地揪住了“奚清川”的衣袂,又嫌棄地鬆開了。 左右無人,“奚清川”變回了原貌,望著寧嘉徵道:“何事?” “我想見見孃親與小妹,確認她們安然無虞。”寧嘉徵牽了嬴西洲的手,“我會不會……會不會又連累她們?” “你並非凶兆。”嬴西洲柔聲道,“好,我們先去見她們。” 三年後,寧嘉徵再一次回到了重華樓,確切地說是變作了一片廢墟的重華樓。 三年前,奚清川令他手中的燭火吞噬了重華樓,又逼他當眾自瀆。 三年前,孃親為了救不良於行的小妹隻身闖入火場,母女倆險些齊齊葬身火海。 若不是他,他們一家不會橫遭變故。 若不是他,爹爹、三位師兄以及周伯伯定然尚在人世。 廢墟觸目驚心,致使他的雙足微微發軟,他艱難地支撐著身體行走於廢墟當中,與此同時,心氣搖搖欲墜,直要再度墮入自厭自棄的深淵——幸而嬴西洲牽著他的手緊了緊。 “西洲。”他將自己的五指沒入了嬴西洲指縫,與其十指相扣。 這廢墟瞧來已被孃親與小妹收拾過一番了,其上並無丁點兒肉塊。 他鬆了口氣,指著一處道:“西洲,這兒曾是我的臥房。” 須臾,他又指著另一處道:“這兒曾是爹爹與三位師兄的靈堂。我當年一十又四,全然想不通名滿天下的奚清川何以如此人面獸心。” 嬴西洲伸手將寧嘉徵攬入懷中,安撫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寧嘉徵悶聲道:“西洲會不會覺得我很是麻煩?” 嬴西洲搖了搖首:“不麻煩,於吾而言,嘉徵是最為特別的凡人。” “我喜歡聽西洲說我是最為誘人的凡人。”寧嘉徵用尾指輕輕地勾了一下嬴西洲的腰帶。 大抵是因為嬴西洲是他的倚靠的緣故吧?每每惴惴不安,他便想與嬴西洲親近些,再親近些。 嬴西洲直截了當地問道:“嘉徵想在此處與吾交尾麼?” 寧嘉徵頓時滿面通紅:“光天化日之下,我可沒有表演活春宮的癖好。” 嬴西洲並不介意被人窺見,畢竟他不是凡人,從未受過禮教的薰陶。 但他並非色慾燻心之徒,寧嘉徵既然不願意,他自不會勉強。 寧嘉徵低聲道:“西洲想在此處與我交尾麼?” 嬴西洲直白地道:“想,吾喜歡與你交尾。” “待得夜深人靜,我們便在此處交尾吧。”寧嘉徵並非扭捏作態的性子,他與嬴西洲既是兩廂情願,便不必搞什麼欲迎還拒。 “好,嘉徵……”嬴西洲話音未盡,便被寧嘉徵堵住了唇瓣。 唇舌交織間,寧嘉徵聽得一把出谷黃鶯似的嗓音調侃道:“喲,孃親你看,阿兄怕我們太過無聊,特意來接吻給我們看。” 嬴西洲一早便嗅到隋華卿與隋瓊枝的氣味了,本想知會寧嘉徵,奈何被寧嘉徵吻住了。 寧嘉徵戀戀不捨地將四片唇瓣分開,見銀絲次第斷裂後,才循聲望向隋瓊枝,責備道:“煞風景。” 隋瓊枝翻了個白眼:“是呢,是呢,都怪我打攪了阿兄接吻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