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又走到牆角,從側面開啟那個木製的人像。人像裡面是空心的,恰好可以塞個活人進去,前前後後佈滿了細長的鐵釘。
他道:“這個木人是用來讓人體驗針刺的。行刑時,也很方便,只不過開啟木人,把你塞進去,再把木人關起來,就好像把豎起來的箱子蓋關上一般容易,而裡面的長鐵釘則會完全插入你的身體。此種刑罰的好處,就在於可使人數日不死,全身被刺傷之處一直保持劇痛,得哀號多日,方始斃命。”
聽到這話,司圖覺得身上的鞭傷、棒傷好象被針刺中一般,更疼了。
王定微笑問道:“現在,你倒說說更怕哪一樣?”
司圖拼命搖頭。
王定皺眉,作出苦惱的樣子,道:“兩樣都不選?這便難辦了。要不這樣,你兩樣都試一試,試過就知道更怕哪一樣了。”
司圖連喘幾口大氣,道:“杜韋派我去大樹溝的‘圍場集’租個攤位,擺出做買賣的樣子,其實並非真的要做買賣。”
尚廷筠向王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回自己身邊,而後對司圖道:“你繼續說。”
司圖面上有汗珠滲出,道:“杜韋。。。。。。杜韋。。。。。。杜韋他和瓦刺人搭上了關係。”
尚廷筠的左眼連跳幾跳,心道:看來杜韋暗通瓦刺是假不了了。
司圖忙道:“這和我沒甚關係,他是我們的族長,想借助瓦刺人的力量,日後好做‘哈密王’,我只是聽他的吩咐而已。”
尚廷筠不動聲色,道:“沒人說和你有關係,你只管把你要交待的交待清楚。”
司圖道:“他派我去‘圍場集’,等一個京城來的大明商人,告訴那個商人,軍器交易的準確地點和時間。那個商人來哈密,是為了賣軍器給瓦刺人。瓦刺人去不了‘大樹溝’那種地方,是以杜韋才暗中幫他們聯絡。”
尚廷筠心道:‘大樹溝’雖然對各類交易都大開方便之門,但決不會容許瓦刺人去做買賣,是以,他說有杜韋暗中幫著聯絡,倒不象編的。
想到這裡,他口中道:“這麼說,你們前幾次賣給‘神光堡’的弓弩,也和那個京城來的大明商人有關嘍。”
司圖道:“那些弓弩就是那個大明商人的貨。前次交易時,那個商人帶來的貨多了,瓦刺人的銀子不夠數,沒法全部吃下。杜韋見了,便趁機主動拿銀子,把多出的小部分弓弩買了下來。然後,他抬高價格,分幾次又轉賣給你們神光堡,掙了不少銀子。”
尚廷筠道:“那千餘隻箭簇的賣家可是你說的那個大明商人?”
司圖無力地搖搖頭,道:“不是,是個陌生的漢人小子。不過,可巧的是,他的箭簇竟和那個大明商人這次要賣給瓦刺人的貨一樣正,而價格則便宜了將近一半。”
嘆了聲,他又道:“那個大明商人的貨,是要賣給瓦刺人的,我哪敢搶他們的生意私自截下來轉賣給神光堡?”
尚廷筠冷笑幾聲,道:你不敢搶瓦刺人的生意,卻敢掙神光堡的銀子。”
司圖連連討饒道:“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尚堡主網開一面,放我一條生路。”
尚廷筠目光陰鷙,此後不發一言。
現場的空氣彷彿驟然凝結了起來。
一直沒有開腔的王定問道:“你到大樹溝,有沒有和那個大明商人聯絡上?”
司圖道:“聯絡上了。在圍場集,他瞧出了我攤位上的記號,主動前來接洽,我就把杜韋交待的告訴他了,他聽了,明顯很不高興。”
王定問道:“有買賣做,他為何不高興?”
司圖道:“因為這次瓦刺人又沒湊夠銀子,所以讓我們帶話給那個商人,說交易的地點不變,仍在‘老山墩’那裡,但需將交易的時間往後推遲數日,拖到正月十五,好讓他們想法湊足銀子。”
王定瞧向尚廷筠,道:“‘老山墩’,確是個隱蔽的所在,離咱們‘神光堡’不算很遠。”
尚廷筠靜默了一會兒,道:“那裡曾是大明在哈密的一個軍事堡壘,因其偏僻無人,早已廢棄,不想竟被瓦刺人瞧上,想在那裡進行武器交易。”頓了頓,他又道:“以大明的武器,對付大明的將士,瓦刺人著實可恨!”
王定道:“那個吃裡爬外的大明商人,更可恨。堡主對此事如何看?”
尚廷筠淡淡道:“雖則可恨,卻不是我們管得著的事。”
王定道:“那對於杜韋暗通瓦刺一事,要怎麼應對?”
尚廷筠站起身,果斷道:“保持戒備,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