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繼續道:“有些事看起來只是無用且麻煩的規矩,可一旦出了事,這些規矩就變的無比有用起來。我有個規矩,那就是不管在哪方面,只要能提起我興趣的人,都會想辦法留下他們的指印。那時,留下黃芩的指印,就是依著這個規矩。”
江紫臺問道:“對這人。。。。。。哦不,對黃芩,義父有什麼打算?”
江彬無視他的問題,皺起眉頭,道:“你說,黃芩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哈密,正在著手查案?”
江紫臺計算了一下時日,點頭道:“應該是了。”
江彬嘆了聲,道:“既然他不是捕快營裡的黃芩,便不能保證會遵循捕快的規則去查案、抓人。”
江紫臺道:“不錯。”
江彬道:“我見這個黃芩能力非凡,是可造之才,這才授意刑部,調他去查倒賣軍器一案。可任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突然生出了這樣的變故。眼下對他,我不得不做一些防範。”
他轉向江紫臺,道:“我說有件任務要交給你,是要你即刻出發,跑一趟哈密。”
江紫臺念頭轉動,道:“義父可是想讓我前去取代黃芩,查這個案子?他來路不明,原就當不起義父的信任。”
江彬微微一笑,道:“不管他什麼來路,僅以為人論斷,查案子還是信得過的。更何況這案子是他自己要接的,定會全心全意查出倒賣軍器之人。而以他顯示出的能力,加上力挫我門下三大客卿的武功,我相信,他做得到。”
他繞過案桌,走到江紫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含笑道:“紫臺,不必急著在我面前表現,以後有的是機會。你並非捕快,義父怎會委屈你去查什麼勞什子的案子。”
江紫臺問道:“那義父派孩兒出關,為的什麼?”
江彬撫了撫臉上的傷疤,道:“上次,黃芩夜闖巡檢司單華昭的居所,脅迫朝廷命官一事,我當時只以為他急攻進利,不喜按常理出牌,可現下多方聯想起來,只怕不是那麼簡單,或許那才是他的本性。我突然擔心抓到人後,他不按大明律令把人押解回京,而是一意胡來,手起刀落。。。。。。那樣一來,死無對證,要是錢寧真如我想,與此案有所牽連,我就痛失了一個絕好的、扳倒他的機會。”
想了想,他又道:“為防有失,我才要派你出關。找到黃芩後,你名義上是助他,暗地裡則是監督他。等他抓到人犯,不管用什麼法子,以什麼藉口,你都要避免生變,儘快安全地將人帶回京城來。至於如何取得黃芩的信任,那是你需要琢磨的事。”
江紫臺驚歎他思慮縝密之餘,也明白了此次出關的目的……那就是一旦黃芩抓到了倒買軍器之人,自己就要小心看護,不能讓人有什麼閃失。
他望向江彬道:“請義父放心,孩兒定會督促黃捕頭,把疑犯安全押解回京的。”
江彬面孔寒了下來,道:“確切的說,不是押解回京,而是押解到我面前。稍後,我自會把人轉交刑部。”
何不依令直接押至刑部?
江紫臺心中疑問重重,可嘴上只道:“謹遵義父之命。”
江彬問道:“你不想知道我因何這麼決定?”
江紫臺誠實地點了點頭道:“孩兒確是好奇。”
江彬道:“對你,沒什麼可瞞的。這樁案子,我之所以授意追查,是因為正如你所想,錢寧摻上一腳的可能性極大。但我必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以,到底會牽扯上朝中何人,並不確定。而此等倒賣軍器的大案,在弄清之前,千萬不能由著犯人隨便亂咬,否則,一不小心,咬到自己,就收不了場了。”
江紫臺立刻明白過來,江彬是怕萬一估計失誤,參與倒賣軍器的並非錢寧,而是在朝中另有其人,就不合意了。再如果,參與的人根本是,如安邊伯許泰、左都督劉暉等,這些個江彬手下的將官,說不定反被錢寧利用,倒打一耙,胡亂把江彬也牽扯進去。那樣一來,就真是不好收場了。所以,江彬要在刑部之前,先審一審犯人。
他凝想了一陣,道:“孩兒明白其中的輕重,定不會叫義父失望。”
江彬點了點頭,道:“好吧,你馬上收拾一下,即刻準備出關。另外,今日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可洩露給其他任何人,包括黃芩。”
他陰惻惻一笑,又道:“難得他這麼喜歡做捕快,我豈會不成人之美。”
江紫臺得命,轉身正要離去,江彬又追加道:“順便叫羅先生來。”
江紫臺點頭,加快步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