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否則我方才問你作什?”只是他心中雖如此想,口中卻未說出來而已。
裴珏呆呆地愕了半晌,只覺自己這半夜之中,所遇之人,無一不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那“冷谷雙木”的冷漠,固然已是世上少有,而這夫婦兩人的形態,更是自己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會看見的,他想來想去,也猜不透這兩人怎會結成連理,然而他卻猜出,這其中必定又包涵著一個極其動人的故事。
只聽這白衫女子又自“噗嗤”一笑,秋波流轉,含笑說道:“我們說了半天話,你可知道我們是誰嗎?來找你是為了什麼?”
裴珏微一定神,昔聲道:“小可正想請問,唯恐兩位前輩見怪,所以遲遲未敢問出。”
白衫女子又自微微一笑,方待說話,那侏儒男子卻已介面道:“你這娃娃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做事,還嫌不夠坦率,其實你心裡在想什麼,我老人家還有看不出來的道理麼?”
白衫女子回眸一笑,移過手去,輕輕握住這侏儒男子扶在藤籮邊的手掌,輕輕笑道:“武林之中,稍為有點玩意的角色,誰不知道你是百十年來江湖之中最最聰明的人,這麼多年來,又有誰能在你面前玩過半點花樣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柔情蜜意,也充滿了得意自傲,像是深深在為自己能有這樣一個丈夫為榮似的。
裴珏望著他們緊緊互握著的一大一小的兩隻手掌,望著他們久久還未分開的四道眼波,心中只覺這男女兩人,非但沒有半分可笑,而且還極為可敬、可羨,這男女兩人形態雖然極不相稱,但他們之間的情感卻是那麼真摯純淨,而這種情感便也是裴珏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深深企求著的。
良久,良久,那白衫女子方自口過頭來,望著裴珏一笑道:“你看我們老夫老妻,還當著你面親熱,是不是覺得有點好笑呀?”
裴珏連忙搖了搖頭,還未及說出心中想說的話,那侏儒男子就已說道:“他心裡倒沒有好笑的意思,但是他心裡卻一定在奇怪,我們兩人怎會結成夫婦的。”他放聲一笑,裴珏卻不禁暗吃一驚,忖道:“此人果然聰明絕頂,我心裡在想什麼?他竟然瞭如指掌,我先前只道那鳴世兄已是最聰明的人,哪知世上竟還有人比他更聰明十倍。”
他心中方自暗暗驚歎,卻聽那白衫女子已介面笑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中還沒有闖蕩多久,自然不會知道你和他的故事,但是,等你年紀大些,你就自然會知道的。”
她語聲微微一頓,目光又自凝注裴珏半晌,像是要對裴珏的生性為人看得更透徹些,一時之間,裴珏競被這男女兩人的四道目光看得垂下頭去,只覺這四道目光之中,彷彿含蘊著一種驚人的光采,可以洞悉世上任何人的一切心事。
“但是這兩人究竟是為著什麼來尋找於我,又是為著什麼如此看我呢?”他想了許久,還是不能猜測,卻聽那白衫女子已自笑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為著什麼來找你的了。”裴珏心中大喜,連忙留意傾聽,哪知這白衫女子神色突地一變,沉聲道:“有人來了。”伸手人懷,像是想掏出什麼東西來,突又止住,介面道:“明天三更,你還是從那後門裡出來,我再告訴你。”那侏儒男子冷哼一聲,道:“是什麼傢伙偏偏在此刻跑來。”白衫女子回眸笑道:“你看你,脾氣又發起來了。”身形微微一旋,裴珏只見一條淡淡的白影,像是一道輕煙似地倏然掠去,霎眼之間,便已隨風而逝。他不禁又自暗中驚歎一聲,這白衫女子身軀如此粗頎,但輕功卻又如此高妙,若非自己眼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回首望處,夜色深深,哪有半條人影,他心中又不禁疑惑,“難道她看錯了?”
他遲疑地迴轉身,走了兩步,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果自夾雜著潺潺流水聲隨風傳來,接著,前面的夜色之中,便現出五條人影,暗中對那白衫女子的耳目之力,又不禁大起敬服之心。
卻見前面的人影越行越近,竟突起輕喚一聲:“前面的可是裴兄?”
這聲音、裴珏之耳,他毋庸再看待此人的身形,便知道是吳鳴世來了,於是他立刻應道:“是我!”大步走了過去。
吳鳴世腳尖輕點,倏然一個起落,掠到裴珏身前,沉聲說道:“裴兄,這麼晚了,你怎的還耽在這裡,倒教小弟擔心。”語聲之中,微帶埋怨,但埋怨之中,卻又充滿關切之情。
裴珏歉然一笑,半晌說不出話來,心胸之中,但覺友情之溫暖可貴,吳鳴世一把抓著他的臂膀,仔細在他面上端詳半晌,只見他雖然疲倦,卻仍掩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意,生像是已經過一些極為興奮的事似的,沉吟半晌,便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