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側耳傾聽,一臉震驚的說道:“這聲音竟然如此之強。”
觀主說道:“這一聲,便是昊天也未必能做到。”
中年道人震驚說道:“昊天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
觀主睜開眼睛,看著榻旁的師弟,說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即便日落沙明天倒開,她要回到神國,還需要斬斷在人間的塵緣。”
“然而她哪裡明白,無論是夫子留在她體內的人間氣息還是她的那段塵緣,又哪裡是這般好斬的?”
“更何況,她還拜了那位葉夫子為師。”
“這雖然是昊天的世界,但是,落入人間的昊天,已經不再是昊天。”
“當然柯浩然能被昊天輕易抹殺,那是因為昊天在神國之中。”
“可是,如今,形勢已經是大不一樣。”
“人人都以為夫子死了。”
“但我並不那麼認為。”
“夫子此刻或許正在神國之中,苦苦支撐著。”
“等待那位葉夫子開啟神國的大門,將他給救出來。”
中年道人汗水涔涔,想著師兄今日所言乃是對昊天的極大不敬,驚懼說道:“昊天能知世間一切事,自也能知曉師兄你在說些什麼,想做些什麼。”
觀主淡然說道:“如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做些什麼,她即便無所不知,又如何能知道不存在的事物?”
觀主卻這樣說了,而且他真的能夠做到。
因為他現在雖然是廢人,但依然是清靜境的廢人,人類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像他這樣強大的廢人。
中年道人問道:“師兄,那我們究竟應該怎樣做?”
觀主說道:“塵歸塵,土歸土,神國的歸神國,人間的歸人間。”
中年道人顫聲說道:“這是賭博。”
觀主看著他說道:“你可知道為何知守觀七進十三出才能進來?”
中年道人搖了搖頭。
觀主說道:“那是因為無數次永夜之前,知守觀的第一任觀主,在修道之前乃是個賭棍,一直被七進十三出的利錢所困擾。”
中年道人第一次聽說道門祖師的身世,不由愕然無語。
“他修道大成後建立道門,自悟清靜,本可解脫而去,卻依然憐惜世人,所以他代替人類選擇昊天成為我們的信仰。”
“從那一刻起,我們所在的人間便成為了昊天的世界,受昊天的庇護,存活了無數萬年。”
“這是人間最放肆的一場賭博,道門已經代表人類賭了無數個世代,我憑什麼不繼續賭下去?”
觀主的聲音在屋子裡輕輕飄蕩著。
中年道人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所以道門才需要警惕她。”
觀主說道:“不錯,如果她不能斬斷塵緣,我們便要替她去斬,如果連道門都無法做到,那便只好想辦法把她也一同斬去。”
中年道人說道:“那……皮皮?”
觀主說道:“他也是道門弟子,若真能助她重歸神國,復位昊天,其死便有意義。”
“若光明祭最終變成笑話,他自然不會死,若不死便自有極大機緣,他的身上流著我的血,他是夫子的學生,無論生死都不會碌碌。”
中年道人繼續問道:“若是那位葉夫子贏了,昊天會如何?”
觀主道:“那位葉夫子是一位很自負的人。”
“他能放我回來,就足以說明,他並不將我放在眼裡。”
“但是……世上的人和事,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意外。”
“我相信我將是那個意外。”
中年道人聞言,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
桃山,白石祭臺上。
陳皮皮有些愕然的看著身前出現的高大身影,聽著那一聲吒,蓋過了整個桃山之上的吟誦之聲。
陳皮皮那叫一個驚訝。
“葉夫子……”
在陳皮皮過往的生命中。
他還從未有過如此這般感覺。
有人遮住了光。
替他遮住了光。
他不是他的父親。
他不是他的老師。
他只是一位教書先生。
一個喜歡在院子裡種黃瓜的教書先生。
葉千秋看著桃山之上的風景。
當年,夫子上桃山,斬盡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