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四感覺對方的兩道目光彷彿像錘子一般狠狠擊打在自己的心上,身體驟然感覺乏力虛弱,雙腿一軟險些坐到地上,趕緊狠狠一咬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時,只聽得王景略悄然說道:“前年在春風亭,我曾經想殺朝小樹,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確實有些過於妄自尊大,不知市井黑夜之間隱藏著怎樣的強者。”
“但你不是朝二,不是劉五費六,不是陳七,你只是最沒有用的齊四,所以朝廷才會讓你來執掌魚龍幫,然而沒有朝小樹的魚龍幫,就不再是以前那個魚龍幫,現在的魚龍幫,根本沒有資格參與到這件事情裡。”
說完這句話,他繼續朝著巷子裡走去。
四爺的臉上閃過一抹莫名之色。
隨後噗的一聲!
他滿臉痛苦的噴出一口鮮血。
他抹掉臉上的血水,看著王景略的後背狠狠說:“你會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王景略腳步微頓,轉身看著他微笑說道:“我以前一直想成為世間第一,但後來才發現這種想法太不現實,不過那又如何?”
“能比世間絕大多數人強就很好了。”
齊四爺知道面對這般強大的修行者,幫中的兄弟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因為魚龍幫畢竟不是軍隊,然而他實在沒有辦法任由王景略去打擾小院的那位教書先生。
他無法想像以後某一天朝二哥回到長安城,問他那位教書先生被人打擾時你在做什麼,而他只能回答當時我在吐血實在沒有任何辦法,而且我真的怕了。
齊四看著王景略忽然怪異的笑了笑,然後從腰畔抽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向自己心窩狠狠紮了下去!
刀鋒之下便是死亡,然而齊四爺卻是毫無懼色,看都沒有看刀一眼,只是狠狠盯著王景略的眼睛,眼睫毛都沒有眨一下。
事實上,當齊四爺做出抽刀自殺這個決定時,心情非但不灰暗,反而有些快活,因為他終於找到了一個阻止對方的方法,那就是自己的死亡。
王景略說的很對,他這個魚龍幫幫主沒有辦法和朝二哥相提並論,更不可能正面對抗帝國軍方和一位知命以下無敵的修行者。
但魚龍幫畢竟是皇帝的東西,他畢竟是魚龍幫的幫主,他的死亡就算不能改變太多事情,至少可以拖延下時間,拖到宮裡來人,拖到死訊傳入宮中讓皇帝動怒。
至於他的命,他真沒在意太多。
就在這時,四爺往下扎的那刀子卻是彷彿紮在了銅牆鐵壁上一般。
再也扎不下去。
四爺有些驚愕的看著在自己身前緩緩出現的人影。
一手抓著自己的手腕。
一邊對著自己平和無比的說道:“每個人的命只有一次,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自己的性命。”
齊四被這道溫和至極的聲音深深折服。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世上還有這樣溫和但又讓人信服無比的聲音。
即便是很多年後,齊四成為新天地中的一位大修行者之後,他依舊無比懷念著那道溫和至極的聲音。
是他告訴了自己,人的命只有一次,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
葉千秋從齊四的手中拿過了刀。
轉身看向前方不遠處的王景略。
王景略剛剛還在讚歎著齊四的狠辣。
但當葉千秋的身形緩緩出現在齊四的面前時。
王景略整個人的神經瞬間就緊緊的繃了起來!
猶如見到一種大恐怖一般。
可是,葉千秋的臉上明明沒有半分恐怖。
甚至,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給人一種十分溫潤的感覺。
今天,是天啟十五年的第一天
雪花又開始在陰沉沉的天際之中出現。
緩慢而又稀疏的向地面降落。
有的落在樹杈上,有的落在地面上。
葉千秋負手道:“你是王景略?”
王景略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眼前這個人,他從心底裡就感覺到畏懼。
即便對方根本沒有展露出半分讓人畏懼的神態,沒有說出半句讓人畏懼的話語。
可他,就是畏懼。
這是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畏懼。
王景略咬著牙,點了一下頭。
葉千秋笑道:“大年初一,不好好在家過年,還出來辦事,抓人。”
“挺辛苦啊。”
王景略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