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應一直往前走,前方有一襲白衣在那裡站立。
那是西蜀陳芝豹。
謝觀應朝著陳芝豹問道:“這一步,還是不樂意跨出去?”
陳芝豹沒有應聲。
謝觀應緩緩道:“南北兩派練氣士,澹臺平靜自己都不知道她壞了道心,晉心安更是不如澹臺平靜,捨本逐末,原本數十年厚積薄發,最有希望的一粒天道種子,硬是拔苗助長,自己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而老監正南懷瑜又說服了先帝,沒有采納李當心撰寫的新曆,如此一來,舊有天道逐漸崩塌,你我都是從中得利最多的人,即便曹長卿不死,不讓你氣數加身,一樣可以成為千年以降、繼呂祖之後的唯一一位三聖人境,高樹露也要黯然失色。”
“恐怕除了王仙芝,甲子前處於最顛峰時的李淳罡,剛剛戰勝王仙芝時的徐鳳年,以及如今的曹長卿,還有那一位如今的天下第一葉千秋,其餘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陳芝豹悄然說道:“還有真正握住一把劍的鄧太阿,徐偃兵的臨死一槍,以及願意放棄做那人間帝王一千年的你,謝觀應。”
謝觀應搖頭道:“你知道我是不會為了這點虛名而出手的,代價太大。”
“你之所以不願意走出這一步,是不想沾徐鳳年的光,對吧。”
陳芝豹默不作聲。
謝觀應笑著搖頭,道:“既然如此,來京城做什麼,看著徐鳳年耀武揚威,好玩?”
陳芝豹始終一言不發。
謝觀應輕輕嘆息,道:“自相矛盾。”
許久之後,眺望遠方的陳芝豹沒來由說了一句。
“我們好像漏了一個人。”
謝觀應雲淡風輕道:“付出心血再多,但是不聽話的棋子,死即死了。”
就在這時,陳芝豹轉頭,看向欽天監剛剛重建好的大門方向,道:“他來了。”
……
已經重新建立起的欽天監大門前,密密麻麻的鐵甲蜂擁而出。
而兩側街道盡頭,更有無數精銳騎軍狂奔而來。
左側先後兩輛馬車幾乎同時疾馳而來,然後在正大門外不遠處不約而同地驟然停下。
這時,一名校尉大人走向馬車,上前詢問,但還沒開口,就愣在當場。
只見其中一輛馬車之中,走下一名衣飾素雅的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容貌不算絕美的年輕女子。
那名校尉看清楚那婦人的面容後,立即單膝跪地,抱拳沉聲道:“末將李守郭參見太后。”
在趙篆登基後,便從一國皇后變成本朝太后的趙雉微微點頭,道:“起來吧,守住大門,誰都不準入內。”
校尉李守郭趕緊起身,返回欽天監正大門。
趙稚帶著身後的年輕女子站定,望著街道的另一端。
……
不多時,一個身著縞素的年輕人從另一架馬車掀起簾子走了下來。
他沒有刻意繞開太后趙雉她們,但也沒朝著她們靠近。
趙雉看到這個情形,雙手緊握,沉聲道:“徐鳳年!”
面朝欽天監的徐鳳年放緩腳步。
趙雉凝望著那張形似更神似當年某位女子的英俊臉龐,這個依舊年輕的年輕人,不同於先前那次見到的意氣風發,不同於那次的滿頭白髮,這一次,姓徐的年輕人,內斂而沉穩。
趙雉怒道:“徐鳳年,別忘了你如今已經是北涼王!”
“如今北莽大軍依舊會隨時南下!”
徐鳳年沒有停下腳步,再走十餘步,只留給她們一個背影。
趙雉加重語氣道:“元本溪,楊太歲,韓生宣,柳蒿師,一個一個都死了,除了元本溪,三人都直接死在你手上,都死了。”
趙雉發現年輕人仍然沒有停步的跡象,她眼中出現一絲隱藏極深的慌張,強自鎮定道:“徐鳳年,你就算不為自己的生死考慮,也要為北涼百萬戶百姓著想如果你今天死在太安城,難道不知道三十萬鐵騎就會殺至京城?”
“難道不知道隨後北莽大軍就會順勢踏入中原?”
年輕人終於停下腳步。
趙雉剛好可以看到那張稜角分明的側臉,也許是西北風沙粗糲和戰場磨礪的關係。
年輕的臉上沒有了陰柔,只有堅毅。
看到這個人止步不前,趙雉沒有絲毫掉以輕心,繼續說道:“皇帝對你這次擅自入京,處處容忍退步,你徐鳳年應該明白。”
徐鳳年沒有轉頭,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