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的街坊四鄰間傳開了。
面容稚嫩的少年總是捧著茶壺在門前嘬著,故作姿態,頗有幾分搔首弄姿的味道。
老筆齋開張了幾日,一個買家都沒有。
這一日。
葉千秋的幾個徒弟沒有寫字的紙了。
葉千秋就到了這老筆齋準備買點紙,順便準備近距離看看這一對略顯奇葩的主僕。
葉千秋剛走到老筆齋的門口,就看到了那身著一身嶄新的書生青衫的少年老闆,左手捧著把廉價的紅泥小茶壺,站在滿牆書卷之前、門檻之後,一臉感慨的說道。
“春雨貴如油,好兆頭!”
他滋滋啜了口茶,站在檻內看著檻外風雨,繼續慨然道:“茶香醉人,墨香醉人,真可謂宏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啊。”
面容稚嫩的少年穿著一身書生青衫,怎樣也穿不出瀟灑之氣,反而顯得有些滑稽,又捧著茶壺做老態,用老氣橫秋的口吻說著這樣的話,怎麼看都顯得有些滑稽。
葉千秋冒著雨而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站在門內的少年看到葉千秋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便知道葉千秋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酸言腐語,不免有些尷尬。
他低咳兩聲轉頭望向雨天遠處的皇宮一角,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葉千秋卻是一腳走進鋪子,朝著四周看了看,也不說話。
而那青衫少年也沒說話,似乎在拿捏著什麼。
葉千秋看完一圈,回頭笑道:“字寫的還不錯。”
少年聽到葉千秋誇他,也還以微笑,道:“多謝誇獎,看上了哪幅?”
葉千秋搖搖頭,道:“不錯歸不錯,但還沒到讓人非賣不可的地步。”
“況且,我不是來買字的,而是來買紙的。”
少年似乎有點受到了侮辱一樣。
他雖然依舊笑著,但口裡吐出的話卻有些變味了。
“我這裡是筆齋,賣字才是主業,您要是買紙,可以出門右拐,多走兩條街,那裡有批發紙的鋪子,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葉千秋一聽,笑著說道:“我懶得多跑兩條街,你行個方便。”
“都是街里街坊的,我就住在隔壁巷子。”
少年的眉眼微微一挑,道:“合著你是來跟我這兒逗悶子尋開心的?”
葉千秋笑了笑,上前抬手,拍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想躲,但沒躲過去。
“年輕人,別那麼大的火氣。”
“欲戴王冠,必先低頭。”
“人與你方便,你也要學會與人方便。”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不定,彷彿放在他肩膀上的不是人手,而是鬼手一般。
這時,葉千秋繼續說道:“都是鄰居,我告訴你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兒。”
“這間鋪子之所以這麼便宜卻一直沒有租出去,不是因為別人比你傻,而是因為戶部清運司庫房要擴建,長安府一直想把這條街的鋪面收回去。”
“你知道官府給的補償向來極少,租這裡鋪面風險太大,隨時可能血本無歸。”
少年微微蹙眉,望著葉千秋,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葉千秋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因為我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