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目送走了自稱是一個好人的葉千秋。
走的時候,葉千秋的手裡提溜了五刀書紙,三枚墨錠。
葉千秋離開時,嘴角還掛著幾分笑意。
掂量著手裡書紙的分量,葉千秋在想如果這兩條街的房東朝小樹會不會被這個來自渭城的少年給找上門去。
畢竟,這門面房可能真的用不了多久。
這個來自渭城的少年,有著不同於當世之人的個性。
他叫寧缺,寧缺毋濫的寧缺。
寧缺此來長安,是為了考進書院,也是為了報仇。
葉千秋對於寧缺沒什麼太大興趣,穿越者他也不是第一次見。
他感興趣的是那個跟在寧缺身邊的小黑丫頭。
不過,今天,那個黑丫頭沒怎麼露頭。
時間還有的是,葉千秋其實對這個世界唯一的神興趣很大,特別是在葉千秋識海之中的永生之葉能夠蓬勃成長之後。
葉千秋對於昊天的興趣就更大了。
……
老筆齋的門口。
一個卷著袖子洗菜的小黑丫頭從後宅裡衝了出來,朝著站在門口的寧缺問道:“少爺,開戰了?”
“賣了多少錢?”
瞧著小黑丫頭那興沖沖的模樣。
寧缺把手裡的散碎銀錢遞給了小黑丫頭。
他一向不管錢,管錢的就是眼前的這個黑丫頭,桑桑。
桑桑看著手裡的錢,眉開眼笑,道:“少爺,賣的是哪幅字?”
桑桑這話戳到了寧缺的痛點。
寧缺彷彿裝作沒聽到一般,朝著四周瞅瞅,然後又故作大方的說道:“啊?”
“你說什麼?”
“哦,賣的哪幅字啊。”
“那人不是來買字的,他就是附近的一個教書先生,來買幾刀書紙,和幾枚墨錠。”
然後,寧缺又趕緊轉移話題,道:“那個……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麼菜啊?”
黑丫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寧缺,道:“少爺,午飯還沒吃呢。”
“啊?是嗎?”
“啊……好像是這樣,今天可能太忙了,我腦子有點暈。”
寧缺一臉尷尬。
……
老筆齋的買賣很慘淡。
一早上除了一單小生意之外,就沒有其他生意了。
吃過午飯後,寧缺覺得今天可能不適合開門做買賣,乾脆關了鋪子,帶著小侍女桑桑穿街過巷去三條街外的陳錦記脂粉鋪逛了一圈,然後順便在一家叫澹泊書局的地方買了幾本閒書。
往回走的時候,桑桑一手提著繩子捆好的書冊,一手提著陳錦記的脂粉匣子,黑黑的小臉上遮不住的歡喜。
寧缺心情也不錯,早上在鋪子裡留下的陰影稍微遠去了一些。
他右手撐著大黑傘,左手伸在傘沿外接著雨水,雨水擊打在傘面和他的掌心上啪啪作響,腳上的靴子踩在積成小窪的雨水裡啪啪作響。
主僕二人像兩隻小麻雀那般蹦蹦跳跳便回了臨四十七巷。
忽然間,黑傘微微一震,寧缺站在距離鋪面還有十幾米外的雨中,看著那段被雨水刷黑的灰牆。
看到了一個坐在牆下的人,那人本來黝黑的臉,此刻卻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發青,寧缺握著傘柄的右手驟然一緊。
啪的一聲若戰鼓激盪!
寧缺左腳猛地踏進青石板上的水窪中,濺起一片水花,身體裡全部的力量積蓄至腰腹,便準備向那片灰黑的牆下衝去。
然而就在這瞬間,牆下那個渾身是血的黑臉漢子看著他艱難抿起唇角笑了笑,然後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胸腹間有一道極為悽慘的傷口,黑衣盡碎血水橫淌,骨裂髒現,就算是那些傳說中的大修行者也沒辦法救活他。
寧缺看到了這一幕,看懂了他的決然,然後聽到巷口處傳來的密集腳步聲與追喊聲,於是緩慢而笨拙地收回左腳,握著傘柄的右手無來由地劇烈顫抖起來。
“軍部追緝奸細!閒人走避!”
下一刻,數十名渾身勁裝的大唐羽林軍冒雨衝至街巷中,將牆角下的黑臉漢子團團圍住,表情肅然凝重而警惕,領隊的那位將軍看見黑臉漢子的傷勢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場春天的雨下的越來越急越來越大,把那段灰牆沖洗的更加漆黑,順著牆面若小溪般淌下,把黑臉漢子染到牆上的那些血水迅速沖刷乾淨。
羽林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