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越高,越是可怕。”
“離陽國祚已經綿延兩百多年,可在寡人看來,相比那大奉朝四百年高齡,離陽何異於襁褓嬰兒,篆兒遠沒有到高枕無憂做敗家皇帝的時候啊。”
“寡人自然知曉從沒有傳承千代萬世的王朝,總有一天,天下不會姓趙,族譜榜首也會隨之換成另外一個姓。”
“趙室子孫,以後諡號美惡皆有,但寡人希望美諡也行,惡諡也可,多幾個總比少好。”
“寡人年幼時聽當時還未裁撤官職的太傅說史,提及每個朝代的年數,總有一種感覺,那就像是士子在參加一次或漫長或短暫的科舉。”
“只不過趕考之人,能夠父子相承,有人答卷出彩,便能在老天爺這個主考官那裡得到青睞,如果有人答卷糊塗,便要扣去些什麼,如此加加減減,何時無物可扣,那麼就家天下的那個皇室也就沒了科舉資格,一個王朝就此走到尾聲。”
“若是從太祖開創離陽算起,自認相較那些先輩,寡人治政,要勝出十倍,只輸雄才偉略的太祖與識人透徹的先帝在內寥寥幾人而已。”
趙家天子絮絮叨叨之時,容光煥發,浮現一種病態的神采。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趙家天子在袒露心扉,而老人則老神在在側耳傾聽,偶爾會心一笑。
當今世上,也只有齊陽龍一人能夠讓趙家天子如此一吐為快。
這時,趙家天子突然笑道:“先生的三位弟子,荀平,元先生,謝先生,都一心一意輔弼離陽,可以說先生師徒四人,撐起了我朝的半壁江山,是真真正正的功無可封。”
齊陽龍擺擺手道:“我那三名弟子,雖說人人能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地方,但比起張鉅鹿,除了荀平能多活二十年可以一較高下,其餘兩人,都不如張。”
“張鉅鹿,是唯一能與黃三甲並稱超世之才的傢伙。”
這時,齊陽龍望向趙家天子,伸出雙手,輕聲笑道:“陛下,你是一位好皇帝,毋庸置疑,天資聰慧,卻還堅持勤能補拙。”
“我敢說,當今世上只有將相評,如果說有一個帝王評,千年以降,自大秦帝國起,再加上以後一個一千年,你都可以排入前十。”
趙家天子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寡人也能蹭到一個類似武評的天下十大高手。”
齊陽龍也跟著笑起來,然後重重點頭。
趙家天子走到這座鐵劍琴膽書樓的視窗,抬頭看見京城的天空劃過一片飛鴿,隱約聽見一陣鴿鳴,自嘲問道:“先生,寡人這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齊陽龍破天荒不知如何作答。
趙家天子自言自語道:“說到那天下武評十大高手,王仙芝死在了徐鳳年的手裡,對於離陽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從前王仙芝是天下第一,但終究只是一個武夫,對於離陽之事,沒有多大的影響。”
“可是如今那位天下第一,卻是不盡然了。”
“朕聽聞北莽那邊派人襲殺徐龍象,徐鳳年去救,本該死於天道雷劫之下,但卻是被那位天下第一給生生救了下來。”
“現在連北莽孕養而出的那條真龍也被那位天下第一給收去做了守山神獸。”
“為什麼?”
“為什麼呢!”
“為什麼徐驍的兒子會有這樣的人物相助?”
“先生,你能給朕解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