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做生死之爭,絕不會給小魚小蝦在旁拍手叫好或是一驚一乍的機會。
一座茅屋前。
白衣僧人李當心坐在茅屋前的板凳上,安靜抬頭賞月。
同樣是白衣且身形高大的澹臺平靜出現在他對面。
白衣僧人沒有看她,只是輕聲道:“此心拖泥帶水,世人皆謂之苦,唯有你我,樂在其中。”
澹臺平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你我一樣,又不一樣。”
李當心摸了摸光頭,感慨道:“我閨女不知道從山腳哪裡聽來一句混賬話,說是對世間女子而言,十年修得宋玉樹,百年修得徐鳳年,千年修得呂洞玄。”
已經百歲高齡卻容顏妙齡的澹臺平靜傷感呢喃道:“他不懂。”
李當心嘆氣道:“更怕裝糊塗。”
澹臺平靜壓下心底的那股情緒,望向白衣僧人,道:“不管如何,我畢竟是練氣士,都會遵循本心行事。”
白衣僧人哦了一聲,“那貧僧就不請你喝茶了。”
澹臺平靜問道:“只是如此?”
就在此時,一個少女的清脆嗓音突然在茅屋裡響起。
“孃親孃親!快醒醒!爹又偷偷摸摸跟他的紅顏知己見面了!”
李當心臉色大變,趕緊站起身,“澹臺宗主,你先別走,幫忙解釋解釋!”
只管替天行道的澹臺平靜哪裡會理睬這些狗屁倒灶的柴米油鹽,直接就一掠而逝。
走在了雲端的澹臺平靜透過雲層,看著下方山間的某處,微微一嘆。
世上多了一個葉千秋,已經是大不同了。
從前,人間的那些所謂陸地神仙,都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
縱使是呂洞玄,也是如此。
但葉千秋不同,相比於呂洞玄。
葉千秋更為可怕。
葉千秋恐怕是這人間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陸地神仙,不但長視久生,而且不受天道束縛。
澹臺平靜很清楚,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當然,身為練氣士的終極夢想,也就是做到這樣不受天道束縛的長生久視。
澹臺平靜獨坐雲端,和葉千秋一比,他們這些替天行道者,終究是落入下乘。
……
此時,蓮花峰茅屋裡的李當心還在平事兒。
看著氣勢洶洶拎著一把菜刀跑出屋子的媳婦。
李當心靈光乍現,一本正經道:“那女子都一百多歲了,根本就不是一個輩分的人!”
婦人愣了愣,道:“這麼老?”
李當心使勁點頭。
婦人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心中卻是暗道:“老孃我正貌美如花呢,最不濟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跟一個百來歲的老女人爭風吃醋?”
偷捏一把冷汗的白衣僧人瞪了眼自己閨女。
她做了個鬼臉,氣咻咻道:“白天給娘扯得現在還疼!”
李當心搖頭不已,大步離開了山頭。
李東西在後頭喊道:“爹,你去哪兒?”
李當心道:“我去看人打架!”
李當心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想著,還是先躲躲這坑爹的女兒,順便去看看葉大真人和張家初聖是怎麼幹架的。
……
當李當心來到山間時。
葉千秋身前的禮字已經轉化為了道字。
而張家初聖面前的一朵朵花也已經又化為了禮字。
李當心一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玩心大起。
當即湊了過去,抬手便是一招。
同樣的,也是溪水從天上而來。
一個佛字在李當心的面前凝結而成。
這下,站在不遠處觀戰的徐鳳年愣住了。
好傢伙。
當今世上,儒釋道三教的魁首人物聚集在了一起。
道、佛、禮,三足鼎立。
如此大場面,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李當心在這個時候橫插一槓,張家聖人泰然自若,雙手下垂,輕輕抖袖。
只聽得他說道:“李禪師,好雅興。”
李當心淡淡一笑,道:“眼下佛門勢微,只盼張聖人不要瞧不起貧僧這小門小派出來的和尚才是。”
張家聖人道:“儒釋道並行於世多年,無非是此消彼長。”
“呂洞玄提出三教合一,雖然略有荒唐,但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