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千秋三人胯下的駿馬沿著渭水河畔不停疾馳之時。
他們很巧的碰到了來自燕國的使團。
葉千秋勒住了前進的駿馬,和紫女、紅蓮停了下來。
紫女長久以來平靜的臉上,泛起了幾絲莫名之色,對於天下形勢的把握,敏銳的察覺到了此時燕國使團到咸陽來,很不簡單。
“燕國是來投降了嗎?”
紫女如是說道。
紅蓮沒有吭聲,七國的天下,終將歸於秦。
這是連她這個曾經天真浪漫,不懂天下大勢的女兒家都已經明白的事情。
三晉以滅,燕、楚、齊,還能在這世上留存多久呢?
葉千秋道:“我們在這裡等一等。”
“或許可以碰到故人。”
前方,策馬奔騰,激起陣陣塵埃掃蕩於空中,沙土漫天飛揚。
燕國的旗幟還在那車架前飛舞著。
車馬疾馳的聲響由遠及近,轟然響起。
雜沓錯亂的馬蹄震碎大漠中荒涼的孤寂,頓時活絡了氣氛,振奮了天地。
漫天煙塵中忽現十幾騎鎧甲騎兵兩側護衛兩輛鑲金飾玉的華麗馬車。
路遠途遙,馬車內隨行的人俱已不堪疲憊,昏昏欲睡。
馬車前的馬匹低垂著頭,向著唯一的方向徑自往前直奔,似乎能夠清楚覺知自己的使命未到終點,一刻也不能停歇。
荊軻閉目凝神,穩坐馬車中,分外清醒。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入朝秦國的兩件大禮,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人頭。
太子丹雖然不同意以樊於期的人頭做為大禮,但樊於期經過了他和田丹的勸說,還是毅然決然的割下了自己頭顱,來幫助荊軻。
秦國大軍已勢如破竹地橫掃了三晉大地,兵鋒所指,下一步進攻的目標極有可能是鄰近弱小的燕國。
如無意外,只要高踞在咸陽的那個冷血暴君一聲令下,燕國在一夕之間便足以被吞沒。
雖然荊軻還不能確定這兩件禮物在秦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但他明白,這已經是燕國最後、也是最大的存活希望。
除此之外,燕國上下值得秦王回眸一顧的東西,就只剩整個燕國了。
荊軻緊握著地圖,彷彿見到了匕首鋒利的光芒畢露,直射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胸口。
這把匕首,或許可以將嬴政那個暴君的血給飲盡,或許可以改變天下。
一把匕首,該用來殺人。
但該殺的又是什麼人,匕首沒有決定的權利。
一把匕首的使命取決於緊握匕首的人。
他會讓這把匕首永遠留在歷史的印記當中。
現在,應該已經快要到達咸陽了吧。
正當荊軻閉目沉思的時候,馬車忽然驟停下來。
荊軻濃眉一鎖,雙目精光暴射,沉聲道:“為何停車?”
馭者連忙回道:“回稟專使大人,前方有人阻道攔路。”
荊軻挑起車簾。
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在前方大道之中停留的三人。
葉千秋面色不變,看到了荊軻,果然不出他所料,是荊軻的車架到了。
一旁的紅蓮看到了這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不禁訝然,抬手指著荊軻,道:“你……你不是那個……”
當年在新鄭城的往事,一下子就湧上了紅蓮的心頭。
荊軻的目光很冷。
他沒有想到會是葉千秋出現在這裡。
現在的他和幾年前的他,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面對大秦國師太玄子,荊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而且,他也有些疑惑,太玄子這大秦國師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他還是走下了馬車,朝著葉千秋拱手道:“原來是大秦國師。”
葉千秋就坐在馬背上,朝著荊軻看著,淡淡笑道:“荊兄弟,好久不見。”
荊軻聞言,似乎想起了當年在邯鄲城時,他和雪女面對羅網殺手之時,還是葉千秋救了他。
想到這裡,荊軻的臉色終究是有了一絲變化。
他朝著葉千秋道:“葉先生,許久不見了。”
“自從當年薊城一別,便再也沒見過先生,先生的救命之恩,荊軻尚未報答。”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舊事就無須再提了。”
“你我今日能在這裡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