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天很快過去了。
冬天的第一場大雪降臨了。
在這寒冬臘月裡,秦國山下所有的官署是前所未有的忙碌著。
咸陽王城的燈火徹夜大亮,郡守縣令被輪番召進咸陽秘密會談。
邊塞關城的將軍士兵頻頻調動,黑色的長龍無休止的盤旋在茫茫雪原之上。
夜裡,咸陽城,章臺宮中。
嬴政靠在爐火旁一邊取暖一邊和葉千秋說道:“先生,姚賈和頓弱一個北上燕國,一個東去韓國。”
“明年一開春,我大軍將大舉東出,一舉滅韓。”
“不過,眼下,韓非尚在咸陽。”
“若是任由他在咸陽亂動,恐怕會讓韓國提前做的準備太多。”
葉千秋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
自從來到咸陽之後,他基本上天天都會到章臺宮來。
嬴政有不少事都會和他通氣,徵詢他的意見。
藍田大營閱兵之後,秦國便猶如一架高速行駛的戰車,上上下下都更加快速的轉動了起來。
滅國大戰一旦開始,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韓,讓其他列國反應不過來。
這是秦國朝堂自嬴政之下,不少君臣都已經知道的大方針。
聽到嬴政再提韓非。
葉千秋便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他入咸陽也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了。
從秋末到冬初。
韓非和他一樣,都已經在咸陽呆了差不多兩個月了。
咸陽城內,充斥著各國的密探。
韓非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
流沙,這個在韓國無孔不入的組織,到了秦國之後,好像就不太靈光了。
也許是因為韓非根本沒有動用流沙的力量。
韓非屢次三番的請見嬴政,嬴政都避而不見。
韓非也沒有離開,事實上,他也無法離開咸陽。
羅網的人一直在盯著他。
但凡他有出逃咸陽的跡象,便會被葉千秋第一時間知道。
“明日,我便讓逍遙先將韓非帶回太乙山去。”
葉千秋從旁說道。
嬴政聞言,微微頷首,道:“他走之前,寡人還是見他一面吧。”
葉千秋道:“那我明天,帶他來章臺宮。”
嬴政點了點頭,將手上的書簡遞給了葉千秋。
葉千秋低頭看去,那是《韓非子》。
嬴政對韓非之才,還是很敬佩的。
一有時間,便會翻閱《韓非子》。
“韓非之才,天下罕見。”
“希望他能明白寡人之心吧。”
嬴政悄然說道。
……
翌日一早,葉千秋便帶著韓非進了章臺宮。
這是韓非第一次進入章臺宮中。
嬴政站在殿中,韓非進殿之後,朝著嬴政躬身拱手道:“韓非見過秦王。”
嬴政緩緩轉過身來,看向韓非,悄然說道:“九公子,多年未見,風采依舊。”
韓非看著嬴政,道:“秦王比起從前,更加的意氣風發了。”
嬴政笑了笑,抬手道:“坐。”
三人落座。
嬴政繼續道:“九公子的來意,寡人早已知曉。”
“寡人的意思,不知九公子可否明白?”
韓非笑道:“當我踏入秦國的土地時,我就已經知道,擺在我面前的有兩條路。”
嬴政道:“哪兩條路?”
韓非道:“一條生,一條死。”
嬴政微微一嘆,道:“多年前,寡人在新鄭,便邀請九公子和寡人一同建立一個新的天下。”
“可是九公子並沒有答應寡人。”
“今時今日,九公子還是選擇不答應嗎?”
韓非道:“在這個世上,我們時常會面臨很多選擇。”
“而有時候,既然選擇了一條路,那就要矢志不渝的走下去。”
“秦王還記得當年我在紫蘭軒中和秦王說過的一句話嗎?”
嬴政挑眉道:“什麼話?”
韓非道:“我說過,我曾經穿過歲月長河,看到過自己的死亡。”
嬴政聞言,道:“九公子的確說過這句話。”
韓非道:“那相信秦王也一定記得我當時還說過,我並不畏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