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葉宅登門拜訪,她每一次去都能看到那團火焰粘膩在玄琪身上,而玄琪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寵溺貪戀的看她,甚至都不抬眼,有一回他就是輕飄飄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然後笑擁著那個女人回了房間。
宅子裡的下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他們在裡面幹什麼,她站在他的房外聽著那些說不清是什麼卻令人莫名臉紅的聲音,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膽量去推開那扇門,那一刻似乎有一根非常細小的針在心裡扎,她知道其實什麼都沒有,空空的,卻還是有一點疼。
這段插曲最後終結在一頓很平常的晚膳上,兩天後她坐在葉宅的飯桌旁,玄琪和那個花魁依然粘膩在旁邊,她一聲不吭的扒完碗裡的白飯,眼睛盯著空碗裡的白瓷出神,嘴裡就冒出了那樣的話,“玄琪,明天,還有以後,我都不來了。”
玄琪當時之所以被怔住,是因為明珠的語氣很平靜,她說話向來會帶著大小姐的驕蠻口氣,所以聽上去會讓人覺得焦躁不耐,很難心平氣和,那樣的平靜令他覺察到一絲刻意的疏遠,脊背一陣生寒。
這場弄不清眉目的鬥爭,最後還是明珠贏了,只隔了一個晚上,玄琪翌日就打回原形又開始賴在明家不走,明珠還是和他嘻嘻鬧鬧,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那一個晚上的輾轉反側,已經不一樣了,有些相信的東西破碎了,而有些東西也被她徹底的封閉,埋葬在心底。
後來這兩年一直相安無事,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段記憶,這一刻在腦海裡被喚醒,那些被踩碎在心裡的東西,一下子更清晰的擺在面前。
“嗯?”低沉的鼻音透出一絲曖昧的魅惑,他依舊笑著在她耳邊吹氣。
這一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貼在某人的胸前,立馬臉上一熱,羞憤地把他猛地推開了,雙手捂著自己發燙的紅臉頰,一時被自己紛亂的心緒給左右,冷冷的盯著他反唇相譏:“那你冊我為皇后如何?”
“胤哥哥!”“皇帝哥哥!”
對面的人異口同聲的叫出來,尤其是李清闌,原本漲紅的臉頰因為這破天荒的一聲大喊耗費了氣力而瞬即變得慘白,弱柳般身子搖晃了兩下,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五)
扣上茶碗蓋,縈繞著舌喉間的苦澀片刻後才慢慢淡去,化作一絲若有似無的甘味,明珠皺著眉,終究還是不習慣喝苦丁茶,尤其是剛入口的那股苦勁令她直接想吐出來,也不知太后姑姑怎麼總愛喝這種苦茶?
一抬眼,靈黠的眸子順勢瞄向對座的太后,此刻窗外的那輪彎月正靜悄悄掛在柳梢頭上,而殿內榻几上那盞波斯進貢的琉璃燈透出白色的流光,也將那張雍容閒適的姣容映照得分外雪亮,連她玲瓏剔透的五官也細微的凸現出來——她撲朔的眼睛和微微上揚的嘴角都似在笑。
她確實是個美人!明珠心裡有些驚歎,六年過去了,她還是色若春曉,臉上看不出歲月留下的一絲痕跡,這個將明家名望推至巔峰的女人,就算再有手段,也恐怕是先以美色打動了先帝。
嗯,就算是天之驕子也一樣,其實她早就心知肚明的,她也絕不會像舒小姐和綠衣那些女子那樣傻!
“明珠,”她陡然回過神來,一心聽著太后溫和而沉緩的聲音,“哀家問你,你可是真有那個心?”
“呃?”果然問了,她才不會把這個難題丟給自己,“太后姑姑,其實就算我有那個心,皇上也不見得有那個心……”
太后突然笑了一下,挑起眉睨她,有點戲謔她的味兒,“這麼快就對他了如指掌了?”
對他壞的那一面的確算是瞭如指掌了!明珠癟了癟嘴,他居然把李清闌昏倒的事怪在她頭上!豈有此理,這種人怎麼可以當皇帝啊?
“嗯?”太后示意她說話。
“我只是想……皇上恐怕……已經心有所屬了!”兩次故意地欲言又止就是為了證明她的話千真萬確的屬實,看到他那張玩世不恭的俊臉突然變得驚慌失色,她當時還真有點傻眼!
太后置若罔聞的喝著茶,陷入陰影裡的眸色晦暗難辨,過了半晌,她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溫和而沉緩,清清淡淡聽不出一絲情緒,“張總管已經說給哀家聽了,皇上把清闌丫頭安在養心殿裡躺著,估計今晚是留她在宮裡了,你等會兒替哀家去養心殿看看清闌那丫頭!”
明珠敷衍的虛應了一聲,嘴角扯出的笑容卻十分勉強,“我去了,恐怕她又得昏倒一次。”她幾乎可以預料到,就因為她說的那句話,這個李清闌大概已經把她當敵人對待了,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她也很討厭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