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屑地悶哼了一聲,只是身上的傷疼得她齜牙咧嘴,壓根不想費力氣理這幫沒見識的人,不然她倒要問問她們,哪個秀女有這麼大的腳啊?
蘇妍卻很受用,得意地揚揚頭:“說得好,你明天的衣服不用洗了!”
那個叫小月的宮女雀躍地拍拍手,連忙剝開桌上今日賞賜的花生送到蘇妍嘴裡:“謝謝蘇妍姐姐!”
蘇妍嚼完花生,細眉一抬,拿眼指了指明珠,神色傲慢地宣佈:“她的衣服你來洗!”
“我不接受!”明珠扭動了一下身體想站起來,又被後面不知是誰的腳一下踢跌回去,“她的衣服憑什麼讓我洗?”
那隻可惡的大腳又拍了拍她的臉,頂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仰起頭,冷冷看著蘇妍一副小人得志的噁心嘴臉:“這裡可不是貴妃娘娘的永壽宮,我讓你洗,你就必須洗。”
蘇妍朝她身後的女工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女工鬆開了明珠,將她的被子扔到了地上,又端了盆水澆在被子上。
“以後那兒就是你的鋪,你睡那兒!”
蘇妍一揚手,背後鉗住她的幾個女工忽然鬆開了,明珠踉踉蹌蹌站起來,置若罔聞地去撿地上那條被子,觸手溼涼,尤其是這大冷的冬天,就像寒冰刺激著手上的凍瘡。
“你最好聽話,我聽說明天浣衣局又要來兩個小丫頭,好像也姓明。”
明珠朝門走的步伐緩了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幽幽一笑:“你想威脅我?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她們的死活與我無關,衣服我不會洗。”
“是嗎?”蘇妍眼角微微搐動,目光轉冷,“我看你能熬多久?”
不等她說完,明珠已經拉開門,拖著那條溼被子出去了。
窩在角落一直沒吭聲的女工,終於忍不住說話了:“這麼大冷的天,她在外面要是出了事,管事肯定饒不了我們。”
小月瞧了眼蘇妍驟冷的臉色,隨即嘴一歪,插了一句:“她自己要去外面,凍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
過了片刻,蘇妍卻吩咐去把人找回來。
小月不滿地撅撅嘴,從旁抱怨道:“蘇妍姐姐,她把你的頭都砸破了,你還怕她死不成?”
“我不會讓她死,”蘇妍往嘴裡扔了一顆花生米,冷然勾唇似笑,更何況管事的女官警告過她,她不會犯這個險,“折磨一個人,皮肉之苦算什麼,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蘇妍一人霸佔了兩張床鋪,明珠抓著溼涼的被子坐在地上,明明身體倦乏得厲害卻毫無睡意,窗角有個指頭大小的紙洞,清冷的月光透窗射進來,滿地如霜,明珠扔了手中的被子爬起來,索性用手將那個紙洞戳得更大,眯起眼去瞧,水缸和晾好的綵衣在夜色下籠上了無數的陰暗,比白天更加冷肅。
突然,明珠心一提,因為她看到,苑門邊隱隱預約有一抹影子。
月下白影,她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熟悉的身形卻讓心裡的某個感覺呼之欲出。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明珠驚得後退了半步,轉身靠在牆壁上輕輕喘息,不料身子撞到桌角,桌上的茶壺與杯盤輕微響了一下,蘇妍從鋪上探起頭瞧了瞧,兩眼在黑暗中犀利異常。
“你幹什麼?”
明珠回看了看她不作聲,對方也打量了她一番,沒瞧出什麼端倪,隨即就懶懶靠回鋪上繼續睡覺。
過了一會兒,明珠才穩定心緒,忍不住又從窗上的紙洞向外瞧了眼,頓時不由瞪大了雙眼,苑門那裡卻是空蕩蕩的,那抹白色影子就像從未出現過,早已沒有蹤影。
是她的幻覺嗎?他怎麼可能會來?
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再立新後,原來,他並非鍾情李清闌一人而留,只是從來不願將這個位置給她。
為什麼她到今天如此地步才明白這一點——他不喜歡明家,不喜歡她……
明珠咬牙滑落在地,憋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潸然落下,他怎麼可以在她毫無預備的情況下出現?他毀了明家,傷了她,怎麼可以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他怎麼可以看不到她哪怕一點點的喜歡,害她到如廝……
蘇妍的訊息果然很靈通,明珠在水槽邊搓衣服時,管事的女官又領了兩個丫頭進來,不是秀蘭和秀虹,還能是誰?
秀虹一看到她,就撲過來哇哇大哭,嘴裡“大姐大姐”叫個不停,拽著她的袖子哭溼了大片,明珠
一動未動,也不拉開她,眼角似乎有瑩瑩水光浮動。
良久,秀虹的哭聲停了,明珠才出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