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入院了!圍住圍住,進去抓人!”
眾人本欲衝進此院,大門上一塊橫匾讓他們不敢造次,“雪蘭繡莊”。
秋寶本是落在前院,只見每一間屋裡擺滿針繃線架,繡娘們晚膳去了,未完的繡品上零山斷水,群芳待放。
聽得公差與繡莊門房交涉後,已經派人分隊進來,他連忙往後再跑。逃至中院,仍是一間間的繡房。
“你是幹什麼的?”
一聲女子的喝問,雖有驚慌,不失沉靜。
秋寶本欲再跑,聽這聲音輕輕柔柔,帶著甜糯,又柔中帶剛,陣腳不亂,不禁抬頭看去。
此時天色已黑,各院明角燈亮起,秋寶與喝問之人互相看得清楚,不由都是一驚。正是黃昏雨巷裡曾經相逢。
秋寶有些迷惑,也有些羞惱,只見對面的少女渾身是一塵不染的清純,一雙眼睛如兩弘泉水清澈見底,看過來時已將自己洗了個遍,裡裡外外看個通透。
“是不是後面有動靜?請‘針神’沈大姑見面說話,我們要搜查整個繡莊。”
一個聲音不疾不徐,然而透著一股勁氣,顯見是武功高深的好手。
“你跟我來!”少女不由分說,回身帶路。秋寶跟在後面。
“雪蘭繡莊”半官半私,莊因人名。莊主姓沈,名雪蘭,人稱“沈大姑”,一手針法號稱“江南第一”, 又稱“針神”,天下也無出其右者。莊上有繡娘數百,繡品精美,巧奪天工,每年除被京城宮裡的針工局訂購外,還遠銷東西兩洋。
吵吵嚷嚷中,沈大姑在一幫繡孃的簇擁下來到中院。雖是徐娘半老,眾官差也為其風韻逸緻傾倒。
“在下蘇州知府衙門捕頭,姓劉,這二位是從江蘇巡撫衙門請來的崔捕頭和應天巡撫衙門請來的範捕頭,奉公差緝查疑犯,多有打擾!”一名頦下短鬚的捕頭抱拳施禮。
沈大姑略略欠身,道:“既是各位公爺辦差,雪蘭繡莊自當協助。只是我這繡莊裡盡是女子,受不得驚嚇,人多了也不方便,而且莊裡多有貴重繡品,我也是要向上頭交差的。若要查案,還請清退了閒雜人等,只請三位公爺仔細辦差如何?”
劉、崔、範三位捕頭互相看了一看。
劉捕頭又道:“只是這疑犯案連數地,有上百人命在身,更兼心狠手辣,武功不弱。圍捕之下,只怕狗急跳牆,毀了繡莊,不好收場。”
沈大姑臉色微沉,靜靜道:“雪蘭繡莊裡的繡品,未成之前從來不見生人,更受不得一絲煙火味、半點坑瀣氣。繡娘們刺繡前,都得焚香齋戒,沐浴更衣,若是這許多人進來,還不如一把火把雪蘭繡莊燒了乾淨。”
三位捕頭又看了看,無奈之下摒退了帶來的公差和借來的官兵,吩咐眾人將繡莊圍得鐵桶一般。
三人安排妥當,才按著腰刀,跟沈大姑進了中院。
“這是松江史老爺訂的《百子鬧春圖》,這是揚州林大人訂的《馬上蜂猴(封侯)圖》,這是南京鮑爺訂的《高山流水圖》,這幾個小件,是宮裡司禮監用的。”
沈大姑身邊一名繡娘隨侍在側,將每間繡房裡的繡品略略介紹。
三人聽了,暗自咋舌,訂這繡品的無一不是江南豪門巨室,何況還有宮中用度,更是在目不暇接間,為那或空靈飄逸、或富麗堂皇的繡品*和迷醉。
“也就是這些了。”
沈大姑待三人查完中院,話語雖平,眼睛卻不看他們。
三人醒過神來,互相推了一下。
劉捕頭上前抱拳道:“我們今日得睹繡莊絕技,真乃三生有幸。只是公差在身,不敢疏忽。那後院雖小,能否讓我三人再看上一看?”
沈大姑沉下臉來,“那後院是我繡莊禁地,除我之外,不得再進第二個人。”
崔捕頭從省上來,見的世面多,聞言也是面上一沉,道:“我們雖是俗物、臭男人,但這是驚天的案子,放走了疑犯,誰的肩膀上都只扛著一個腦袋。”
範捕頭也是上前一步,大聲道:“我們交不了差還好,繡莊若是避不開嫌疑,惹上了官非,任沈大姑再清高,手眼通天也遮不住!”
僵持之下,娉娉婷婷走過來一名少女,深深一福,道:“大姑,後院我已灑掃完畢,如果有生人去,我再洗上一遍地就是了。”
三位捕頭一見這少女,清麗脫俗,不染塵埃,頓時驚在當場。
沈大姑冷冷一笑,道:“我這後院繡房,不過巴掌大的地方,但須德厚福深之人,進去之後才出得來。三位捕爺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