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離不併不回頭看自己身後,而是頻頻轉頭去看鄭智那邊,看得眉頭緊皺。
待得大軍轉向之時,鄭智麾下六千人,更是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更沒有絲毫慌亂,
斡離不心中已然有了結論,也知道了這個新鄰居並不是好招惹的。且不論敵友,有這麼一個強橫的鄰居,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斡離不深刻明白這個道理,林子裡的規則,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健馬停住了腳步,喘著粗氣,在空氣中形成一片白霧。相反馬上的騎士卻多是鼻頭凍得通紅,冬日裡如此衝鋒,卻並不交戰,寒風吹得人格外的難受。
鄭智與斡離不打馬而下,兩人都到了粘罕身邊,左右還有二三十個女真漢子在紮營帳。夕陽也快要落幕。
“二太子,怎麼樣,我兄弟鄭智厲害吧。”粘罕沒有斡離不那麼多想法,心中多少興高采烈。
斡離不點了點頭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粘罕慧眼識英雄!”
鄭智聽的翻譯,慢得半拍,也道:“還是二太子更厲害,他先到達的。”
斡離不笑道:“我麾下三四千人,你麾下六千人,轉向時候,你自是要慢一點的。”
三人互相笑得幾句,入得旁邊的營寨,南北的騎士們也都打馬往回。
卻是斡離不閉口不提比試什麼射術相撲摔跤的事情,鄭智也知道不記得了。兩人的目的顯然也互相到達了。斡離不顯然也沒有心情再去看什麼射術表演,何況天色也快黑了下來。
大軍作戰,個別人的射術高低,意義也並不大。雙方都是百戰之軍,幾人也是百戰之將,許多事情大概都有個心知肚明。斡離不也還有自己的自信,自信麾下的女真漢子無敵於天下。鄭智也有自信,自信麾下計程車卒有能力與女真一戰。
一個簡易的大帳之內,炭火也燃了起來,座椅也擺放整齊。南北一隊一隊的人往這中間的大帳而來。
南邊古北關口送來各種吃食酒水,北邊女真大寨之內卻來了兩三百個女子。
待得女子入得營帳,粘罕大笑道:“鄭智,當初你送我兩百套鐵甲,救了我粘罕好幾命,而今我送你兩百多個契丹貴族家的小娘子,給你帶回去生兒子。”
鄭智聞言點了點頭,要說鐵甲救了粘罕的命,倒是不準確,粘罕本身也不會戰死沙場,但是鄭智當初的鐵甲救了許多女真漢子的命是一定的,只道:“好,你送的禮物我都收下了。不多言謝,且滿飲一杯。”
粘罕大喜,拿起酒碗一飲而盡,通紅著臉,隨後笑道:“二太子與我說,遼人不把我女真當人,我們女真便把他們也當牲畜。這些女子你帶回去,不需憐惜。好好整治就是,若是有不聽話的,打殺了餵狗就是,其他人便聽話了。”
粘罕酒興正酣,話語說得露骨,心中大致也有報仇雪恨的暢快。遼人對於女真的欺壓,歷時兩三百年。甚至還有一個遼人詞語叫作“打女真”。“打女真”自然不是真的去打女真,而是去女真部落搜刮的意思,甚至與女真部落交易也叫作“打女真”。生女真地區的土產,如人參、名貴毛皮、鹿茸、健馬、北珠、俊鷹、蜜蠟、麻布等等,皆是遼人大量搜刮之物,可見遼人欺壓之狠厲。
鄭智聞言也笑道:“我麾下多勇士,卻都少了女子服侍,你送來的女子正好,輕易打殺了可惜。”
粘罕看了看鄭智,只道:“打殺了以後再送你就是,幾個女子算得什麼。”
粘罕已然喝得有些酒醉,鄭智也不可能去跟他談論什麼人命的可貴,只是點頭笑道:“送與我了,你便不多管。”
粘罕聞言大笑:“哈哈。。。好好好,便是教你調教這些女子,你卻是不懂。送與你了,隨你怎麼辦就是了。”
鄭智自然是懂,卻是也不與粘罕就這個問題多說,只是笑著吩咐身邊的人把這些女子帶回關口內安置。
幾人推杯換盞,並不談論什麼正事,粘罕多說怎麼與遼人作戰,哪裡的遼人厲害些,哪裡的遼人怕死。斡離不多喝了幾杯,也跟著談論起來。
鄭智自然也多說這些事情,說這党項人如何如何,西夏國的皇帝如何如何。女真人自然也沒有見過党項人長什麼樣子,更不知世界的西邊是個什麼模樣,倒是讓鄭智侃侃而談起來,兩人多是發問。戈壁沙漠,胡楊風沙,回紇吐蕃,還有更少見的金髮碧眼之人。
顯然這些事情便是鄭智與斡離不、粘罕之間少有的共同語言了。
直到深夜,幾人才在親兵的攙扶之下,各自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