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仲玉已慢慢甦醒過來,啟目一望,見適才毒打自己的惡煞婦人偎坐在身邊,臉—上雖已消失恐怖的獰相,但所表露的慈愛與微笑後面,又將有更毒的手段出現,餘悸擾存,怎會被一絲微笑而沖淡?
因此,仲玉愣了一下,忽然挺身坐起,覺得身體並末被制,而且似較前更輕捷,不由滿腹狐疑……呆瞧著雲霄,心下卻以為眼前婦人懾於生母之威,故而改變了態度。
雲霄見仲玉現出驚疑之色,當即微笑道:“玉兒,你既是來探望為娘,為何不先拿出翠玉鎖來?使得你冤枉受了一番痛苦?”
仲玉見雲霄一副言態,儼然以母親自居,不由疑惑驟生,真想不到眼前這位毒如蛇蠍的婦人,竟是自己的生母,若然,則是多麼不幸?但願她是假充的。
於是傲然說道:“你不是我的娘……”
雲霄慨然道:“玉兒,難道你不信?你胸前的玉鎖下邊,不是刻著雲霄兩個字麼?那正是為孃的名號……”
說著移坐過去,握住仲玉雙手。
仲玉—聽,不由愕然,心道:“她果真是我的娘了!”風目吐射異樣的光芒,怔怔瞧了雲霄一回,徐徐低下頭去,猛想起了剛才那頓毒打,心忖道:“自己若非身懷信物,豈不被活活處死?那麼以前不知已有多少人,死於這洞天別院之內,難怪玉面神童罵她是女魔……如果母子相認,雖不會被荼毒加身,但是有何顏面承認是女魔的兒子?……”
說句話,大約傷透了雲霄的心,兒子不認母也罷,竟然也說這是惡毒之地,而且他也以為自己是個女魔,當即麵粉含煞,秀目噴火,身形微動,已欺至身前,沉聲道:“玉兒,你說甚麼?”
仲玉見母親又恢復凶煞神態,心下已知,適才頂撞太過分,身為人子,為何恁地放肆,但是,他是個堅決而倨傲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反口,見母親含怒喝問,他仍朗聲答道:“江湖上都罵你是女魔,你是女魔……”
雲霄聽罷一震,當即銀牙緊咬,大聲喝道:“小畜生。”倏地素手反揮,快如電火,“啪”的一聲,脆響聲摑在仲玉臉上。
這一下,仲玉是嗔怒出手,摑得仲玉一連幾個踉蹌,頓時,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右臉腫得老高,瞪著痛苦的眼睛,痴痴地望著雲霄,淚水則如兩道瀑布,順腮下滑……
繡紋被母子倆這突然的變故,更驚得如同混塑木雕—般,不知如何是好。
雲霄見仲玉被自己一掌,摑得實在不輕,心中一疼,忙又向前伸臂去扶,口中喚道:“玉兒……”
豈知仲玉身軀一閃,避開雙臂,掉頭轉身,徑自奪門而出。
就在此時,紅影疾射,繡紋已攔在仲玉身前,原來繡紋見仲玉閃身離去,當即一摔嬌軀,搶在仲玉身前,打算勸慰幾句,以使他母子重聚,方待開言。
倏聞雲霄一聲長嘆,道:“紋兒,留他不住,隨他去吧。”
語氣是那麼悲悽,是那麼失望……
繡紋不好違拗乃師意思,當即閃身—旁。
仲玉則回頭望了雲霄一眼,似留戀,也似不屑,然後身形一晃,出門而去……
少頃,雲霄似有所悟,側首向繡紋道:“紋兒,你趕快去,送玉兒一程,以免他又誤入樹陣。”
繡紋輕喏一聲,扭身穿出門去……
仲玉離開靜房,撲出前廳直向大門奔去,但出得大門,卻不知如何走法,只見前面樹木密排,小徑交錯,心知必有奚巧,如走錯—步,又將陷入絕境……
正在躊躇之際,忽聞身後有人輕聲道:“隨我來吧。”
第 四 章 行俠義怒懲鬼母
仲玉掉頭一望,見是與母親在一起的少女,當即也不開腔,冷冷地注視著她,當然這是傲而無言的期待。
繡紋當下也保持少女的矜持,向仲玉略瞥一眼,身形倏起,宛如豔蝶回空,領先朝一條曲徑奔去。
仲玉也跟在繡紋身後,展開輕功絕技,銜尾飛馳。
這兩人在樹林中,一前一後徑自騰縱,恰似鴛鴦追逐,又似雙蜂飛嬉,但誰也不說話,默默地各自點步射躍接羽而去。
過了不久,巳越出了紅暉耀眼的花海。前面是一條大路,繡紋停下身來,掉頭向仲玉道:“前面便是官道,以後如果想來,依著剛才來路就行,不遠送了,但請吧。”
仲玉道:“順著此路,有勞你了。”其實瞼上毫無謝意。
說完,身若星飛,已凌空平射而起,順著大路撲去。
繡紋望著仲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