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病房和宿舍取暖,不得不砍掉了一部分……” 我們穿過戈列剋夫卡村,來到一條寬闊的林蔭道上,路的兩邊長著百年柳樹。馬車咯吱咯吱地走過小河上的木橋,來到了敞開的大門前。從這裡走進去是長滿青草的內院,右手是兩座紅磚三層樓。姑姑解釋說,這是門診部以及四十個床位的住院部。這就是地方醫院,或者現在叫做鄉村醫院,斯瓦里切夫卡醫院,名字取自創辦人,當地的一個開明地主。醫院開辦於上世紀末,它為周圍五個村子提供服務,按照當時的標準可以算作模範醫院。內戰和外國武裝干涉都沒有破壞到這家醫院,所以它依然保持著初創時的原貌。主要醫護人員也保留了下來:主治醫生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瓦西里耶夫,助產士柳芭姑姑和醫士普洛科菲·費奧德洛維奇·烏沙奇。後勤人員基本上也沒有變化。 馬廄現在空著,原來那裡養著醫院和醫護人員個人所有的牲畜。這樣,可以保證工作人員和病人的奶產品供應。遠處是草棚和豬圈。院子的另外一處是生活區:主治醫生的房子和助產士、醫士住的偏房。住院部的樓裡有雜役住的幾間房子。住人的樓房後面是果園,旁邊是菜園子。一條湍急的小河繞著院子,河的兩岸長滿了柳樹。小河灣裡的水相當深,河邊上設了一個浴場。果園子顯然在醫院之前早就有了。蘋果樹枝掛到了廂房上,於是,爬到屋頂之後,我們就可以在高處摘到蘋果。梨樹非常之大,簡直就像是百年的橡樹。 剛開始,我們住在柳芭姑姑家裡,但很快就發現太擠了。大概她跟謝爾蓋二人住兩間房子還算自在。但我們一來,就將她們的生活複雜化了。她得跟兒子睡在一間屋子裡。而且我們一家三口在小小的臥室裡也轉不開身。況且如果產婦情況複雜,柳芭姑姑會把她留在家裡,而幾乎每週都會有一個產婦。我們把她安頓在廚房裡。晚上陣痛的時候,會傳出來呻吟和喊叫聲。姑姑從床上跳下來,跑到廚房去,家裡一片忙亂。再加上還有我們一家!必須另外找地方住。 醫士普洛科菲·費奧德洛維奇替我們解了圍。他一個單身漢住一套三室的房子,叫我們搬過去住。我們搬進了兩間緊挨著的房間,大家一起在有俄式爐子的大廚房裡吃飯。另外,還有一間帶窗戶的儲藏室,父親後來在這裡安頓了自己的鞋子作坊。 醫士普洛科菲是個少見的善良客氣的人。我們很快跟他處得非常好,事實上像一家人一樣。後來,當我們回到基輔之後,普羅沙叔叔,當時我們大家都這麼叫他,在基輔住了三年,完成了自己醫學院的學業。 父親開始找工作,但毫無結果。最先一段時間,媽媽拿自己的衣服跟村裡的姑娘們換一些食品。但是,父親很快就拿出自己天生的精明能幹,開始幹一些鄉村居民需要的活計:用魚油、炭灰加上其他一些東西煉肥皂。肥皂的氣味不是很好,但洗衣服的效果卻還不錯。然後他回了一趟距離斯瓦里切夫卡大約有一百多公里的切爾尼戈夫老家。拿來了自己做鞋子的工具,給我帶來了格林兄弟的童話,卡爾·曼的幾小本德文書和瓦特·斯哥特帶漂亮插圖的英文書。這些書引起了我對外語的興趣。  。 最好的txt下載網
一小卷《舊約》(2)
父親很快就學會了鞋匠的手藝。皮子沒有任何問題。許多人在他那兒定做靴子,鄉村的時髦女人們則要更講究一些的鞋子。他用上等的紅色山羊皮為我縫製了一雙漂亮的小靴子,我喜歡得不得了,睡覺的時候都不願脫下來。 我們家的情況有了改善。雖然有“軍事共產主義”這把硬掃帚,起碼我們附近鄉村的居民們還是藏了一些東西。我們的飯桌上有了雞蛋,各種米,牛奶,奶渣,烏克蘭家常香腸,有時還能有肉。復活節之前,父親會畫出一批彩蛋,很受鄰居們的歡迎。那時的鄉村裡流行一種古老的風俗:“碰”復活節彩蛋。誰的雞蛋碰破了,那人就算輸了,必須把雞蛋交給得勝的人。為了讓雞蛋殼子硬一些,飼料裡面加了各種東西。但是,效果總不是太好。 父親想出來了一個牢靠,但未必能夠被允許的方法。他用奶渣,石灰漿和蛋白做出了一種東西,然後塗在雞蛋的小頭上。然後,經過這種方法加工的雞蛋再畫上各種顏色,完全遮蓋住人工塗層。這種雞蛋絕對不怕碰,所以,謝爾蓋我們倆用它來玩“碰雞蛋”的遊戲,給家裡拿回來不少戰利品,給節日的飯桌上添了許多雞蛋。 大家在醫院的院子裡住得很和睦。類似的本地或者從饑荒地區逃出來的知識分子綠洲,在距離斯瓦里切夫卡大約幾公里的一片大樹林子中間的林業所還有一個,另外一個在第聶伯河畔斯塔涅茨基教區。總林業師葉戈爾叔叔跟幾個護林員和僱來的獵人住在一個百年古松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