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在書籍上折了一個小角,慢條斯理合上,道:“怕是夫君不需要吳叔伺候,吳叔想請我替他說幾句好話!走吧,如今這時辰,姑爺也該來院子了。”
玲兒一邊準備暖爐披風,一邊憂心忡忡問:“吳管家是想故意給小姐添亂麼?若讓姑爺瞧到,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姑爺整整一年沒有來主子的屋,今日出了這麼多事端,姑爺定會來寬慰主子,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吳管家鐵了心跪著,不是讓主子犯難麼。”
韓靜恬靜一笑,不語,順著平兒手中大紅燈籠散發的微光,向屋外踱步而出。
雪花從高空緩緩墜落,吳管家跪在屋外的迴廊上,一張四方臉凍的略微蒼白,眼睛微眯著,眉宇上都飄著幾片白色的雪花。
“吳叔。”韓靜輕喚了聲。
大紅燈籠折射出的光暈,將人影拉的修長,在旁晚夜色中顯得詭異。
吳管家猛地抬頭,激動的望向身前十米內的韓靜,悔恨不已道:“少夫人可要救一救老奴,今日的事,是魏姑爺再三叮囑,不許讓旁人靠近,這才阻攔少夫人。若非魏姑爺吩咐,借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韓靜點頭道:“我明白吳叔你盡忠職守,並不怪罪,快別跪著了。”
“老奴不起來。少夫人,您一定要向魏姑爺替我求求情。”吳管家滿眼絕望,想靠近韓靜身側,又怕太接近破壞了規矩,一直跪在十米外的迴廊中央:“魏姑爺要將老奴逐出韓府,老奴一家子會被活活餓死的。”
“吳叔切勿操之過急!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向吳叔詢問詢問,不知你能否告知?”韓靜從平兒手中接過大紅燈籠,懸在手中揚了揚,看清迴廊轉彎處的地方,又渾不在意的將大紅燈籠擺了擺,固定在身側右前方位置。
“少夫人請說,老奴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吳管家抱拳道。
韓靜撥了撥腰間的香囊,將燈籠遞送前方一點,能看清吳管家的面容,漫不經心問:“你可知道村口李家?”
“不……”吳管家想也不想就否認。
一聽到村口李家四個字,他面色鉅變。
在韓靜清冷的注視下,他瞳孔緊縮了一下,怔忪片刻,慌亂道:“老奴並不熟悉,只聽說過村口李家以打鐵為生,鐵匠鋪生意紅火。”
“李鐵匠為人憨厚,是鄂縣唯一的一家鐵匠鋪。至於其他,老奴就不清楚了,少夫人具體要詢問什麼事情?”吳管家攔在迴廊中間,避開韓靜視線道。
說話的時候,迴廊暗處似響起了細微的窸窣聲,又像是貓兒踩過屋簷發出的響動。
韓靜將吳管家面色變化盡收眼底,似是發現什麼,迅速將燈籠別開,只是餘光不經意的瞥向迴廊轉彎處。
她突然重重嘆息一聲,滿含歉意的望著他,輕柔道:“吳叔不要自責,今日是我故意支開你的。又千叮嚀萬囑咐讓平兒將母親請來,怪不得你擅離職守。我會向夫君好好說說,若他真要驅逐你出府,我也會將你送到我爹爹那去,你一直是爹爹身邊的老管家了,該能將爹爹照顧的更好。”
吳管家傻了眼。
“少夫人的意思是?你早就發現了姑爺不對勁,所以故意讓夫人跟我去書房的?”吳管家嚥了咽口水,發覺腦子不夠用。
“是啊,我一早就知道了。”韓靜仍帶著愧色,揚著一張無辜的臉,認真點頭。
“您既然知道是姑爺在書房,為何還要……”
還要讓姑爺在眾人面前丟臉。
韓靜像是做錯了事,縮了縮肩膀,將大紅燈籠遞迴到平兒手中,嘆息道:“吳叔,你說夫君今晚會從這回廊執燈而來嗎?此番他回府,都未踏足過我的院子呢。”
吳管家猛地扭頭望向身後的黑暗處,驚出了一聲冷汗,支支吾吾道:“會……會的!”魏姑爺卻有一年未進少夫人的院子。
今天就算魏易心氣不順,也會因為愧疚心生憐憫,上趕著來哄她開心。
好精明的心思,好可怕的手段。
韓靜突然輕輕一笑,問:“吳叔是不是猜到了?猜到了我為何要通知母親,又為何要讓李家嬸子看到書房的事。”
吳管家心底發寒,急忙搖頭:“少夫人說什麼話,您不過是擔心姑爺被下三濫的女人迷惑了,心慌意亂之下,這才請動了夫人。”
韓靜慢慢擺手,渾不在意道:“這些都不要緊的,要緊的是夫君能生生世世捆綁在我身邊,沒有任何人能夠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