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以對。她是多麼不容易才能來到這裡啊!奶孃和丫環們護著她,不顧將來東窗事發,自身也要遭殃,還千方百計從秦總管那裡探出他的下落,她一路哭著走出後門,奶孃還殷殷問她錢帶夠了沒有……她已經跑出來了,沒有退路了啊!
“你給我走!快走!”他暴怒不已,下床一把揪住她胳膊,迅速將她推出房門。再晚,只怕來不及了——他心急如焚,若錯過吉時,眾人發現她又逃婚,她真的會一輩子嫁不了人的!
璇瑩慌得又哭了,她的心好痛,像千萬把利刃同時割劃她的身體。她都已經在這裡,是拼盡了全力、所能走到的最後一步了,她沒辦法獨自撐下去了,他到底明不明白?
“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真的那麼不喜歡她嗎?連她不顧羞恥的追逐他到這裡,他還是不接受嗎?
她淚盈盈的,懇求似的凝視他。要真如此,那就說服她吧,給她斷了唸的理由,她就再也不會糾纏他不放了……
綺南雁臉色一白,五官幾乎因掙扎而扭曲。
他從來沒有不喜歡,從來沒有,但……
“你認為嫁人很辛苦是吧?只能當男人的奴才,無聲無息過一輩子,受氣、受委屈、被糟蹋、半點好處也沒有……你說女人幹嘛那麼賤,放著消遙的日子不過是吧?”她那麼想要一個答案,好,若她能因此尋回平靜,他可以給!
璇瑩眨著淚眼,一時還聽不明白,下一瞬,他的話卻像鞭子鞭在身上似的,鞭得她好痛。
“像小媳婦那般看人臉色,聽命辦事……那種事卻是我自小就會做的。說實話,奴才和媳婦是沒什麼分別,都只看受不受主子寵愛罷了!”
他扯開黯淡的苦笑,輕聲道:“你那麼看不起的、不屑為之的那種仰人鼻息的奴才……不正是我?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種無聲無息,一輩子悶不吭聲為人賣命的人,你幹嘛喜歡我這種賤命?”
跟了他這種人,等於拋棄千金小姐的身份,她會被看輕的,不就是既要受為人媳婦的罪,又要受身為奴才的苦?
“我這賤命,又怎敢高攀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小姐呢?”他說到盡頭,已近乎是不客氣的挖苦了。
璇瑩咬著牙,腦中一片空白。
不是的,不是……她張口,卻不知如何辯駁。
那時……她只是說……她的意思是……當然她不願嫁人受罪,不過……她不知道他會這麼想,她絕對沒有鄙夷他的意思……從來沒有啊!
她拋下一切,站在他眼前,結果,全完了……
她茫然地朝他點點頭,虛脫似地扶著牆壁,拖著蹣跚的步伐,艱難地離開。
看來,他是不會接受她了。
人家對她沒意思,自然沒理由陪她私奔了,是不?
她俏臉發白,卻想發笑。呵呵,笑死了,明明人家從來沒表示過一點喜歡的意思,她怎麼就那麼笨,不肯死心又不肯相信呢?還以為只要跑出來就好,只要找到他就好,等她表明心跡,他會立刻帶她走……呵,看來她真的被爹孃姐姐寵壞了,真以為自己是個萬人迷呢……
走出客棧,迎面是冰涼的雨水,模糊了滿臉淚痕。
往後該去哪裡?該怎麼辦?要依靠誰、依靠什麼繼續過日子呢?要回爹孃身邊嗎?像個死人一樣任憑擺佈,嫁給爹孃要她嫁的人,了無生趣地過一輩子嗎?還是沿著眼前這條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撐不住了,沒有路了……
“史璇瑩,你真以為你逃得了?”
她身子一震,本能地從懷裡摸出防身的利刃。這刀,是為她開門的小廝從褲管裡摸出來送給她的。
不要,她寧死也不回去——
她哆嗦著,徐徐轉過身,迎面對上她那暴怒不已的未婚夫。
楊興嶽發現她雙手緊握利刃,威脅似地指向他,嬌弱的身軀不住地顫抖,一向俊美的臉上不禁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來,別傻了,跟我回去吧,吉時將至,賓客們都等著呢!”他朝她伸出手,逐步走向她。
眼看吉時將過,還遲遲不見她蹤影,他就猜到她一定出事了,不顧一切闖進她閨房,只見丫環們跪滿一地,還哭著求他高抬貴手。
她到底想去哪裡?一瞬間,他想起她在客棧外迎向某個男人走去的模樣,難道是和情郎私奔嗎?想到這兒,他幾乎憤怒地失去控制……
為什麼?從逃婚到如今,他已經竭盡所以能地討好她,為什麼她就不能多注視他一眼,多給他些機會?只要她待在他身邊,不管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為他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