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怎麼辦?難道讓那些洋鬼子把我們全殺光、奸死?!”慈禧急下滿腔熱淚。
“我老了,無所謂,可是這些皇親國戚怎麼辦?這都是大清的命根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怎麼對得起咸豐皇帝?!”她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來。
隆裕像求救似的望著李蓮英,她知道在目前的情況下只有他能安慰慈禧,只有他才能說服慈襠。
李蓮英搔了搔頭皮,湊到慈禧面前,扶她坐下,緩緩說道:“現在洋人還不知道咱們已經逃到這裡,他們還以為咱們仍舊躲在紫禁城裡,我們出城後一直未遇到洋兵,因此洋兵不會攆上來。既使知道,他們人生地不熟,也未必追得上,要是往前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由此地到南口至居庸關,一路上全是荒山野地,又是深更半夜,如果出了意外又怎麼辦呢?……今夜先在這裡湊合著,明日一早再趕路。雖然賊人用了詭計,但他以為詭計得逞,—時得不到真實訊息,不會很快又來騷擾……”
秋太監也湊過來說:“我就守在太后身邊,太后儘管放心,萬無一失!”
崔玉貴也說,“皇帝有尹教頭守著,王爺們有李教頭護著,不會有什麼閃失,王爺們蹲在過道,宮眷們擠在灶間和屋子裡,兵士散在四周,護衛全都上房,太后儘管放心!”
慈禧見眾人都不願走了,只得垂下眼皮,無可奈何地說:“好,聽你們的……”
光緒帶著隆裕和瑾妃住進右首一間房屋,尹福守在門口。這間屋子裡面只有兩張破舊的雙人長凳,靠牆角有塊一尺來寬滿是油膩的案板,中間有一個殘缺的栓馬石樁。光緒與隆裕背靠背坐在那裡,瑾妃倚著牆角似睡非睡。
一忽兒,隆裕發出輕輕的鼾聲。
光緒卻睡不著,藉著月光他見牆壁上滿是炭畫汙漬,有五個字一句的紀遊歪詩、烏七八糟的汙話、烏龜王八的圖案、姐裡粗氣的春宮畫。光緒看了感到無聊,只得抬頭望著頂棚。頂棚糊的年代久了,滿是窟窿,左一片雨漬,右一片老鼠尿,西北角上根本露了頂,東南上的裱紙垂了下來,千瘡百孔,危危欲墜。
光緒看著看著,有些恍惚起來,他知道睏意上來了,於是拼命地眨巴眼睛,並用雙手緊緊地護住小盒子。
一忽兒,光緒蒙朦朧朧看見珍妃走了進來,她身穿一件薄得透明的紗裙,烏黑的鬢髮上斜插著一支俏皮的秋海棠花,臉白得像涼粉兒,嘴唇紅得像兩片櫻桃肉,兩隻眼睛黑得像蝌蚪,赤著一雙纖巧的小腳,笑吟吟走來……
“珍兒,珍兒……”光緒撲了上去,珍妃依舊笑吟吟地牽著他的手往外走。
走了一程,來到一座城堅,城裡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人煙湊集,金粉樓臺。城裡一道河,畫船蕭鼓,琳宮梵宇,夜色已深,朗月盈盈,一些妙齡女郎穿著輕紗衣服,頭上簪著茉莉花,手裡或橫竹簫,或持拂塵,燈船鼓聲響動,河房裡燃的龍涎、香霧等一齊噴發出來,和河裡的月色煙光匯成一片。
光緒由珍妃引著走進一個虎座門樓,過了磨磚天井,到了一個廳房,舉頭一看,懸著一個大區,上書“非珍齋”,兩邊金箋對聯,左聯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右聯是;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是:不服不行。中間掛著一軸唐伯虎的畫,書案上擺著一大塊不曾琢
過的璞,6張花梨椅子。從旁邊月亮門穿出去,有鵝卵石砌成的甬路,循著塘沿走,一路的流紅榭綠,橘黃欄杆。走過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軒昂壯麗。進入堂屋中,抬頭迎面看見一個赤金飛鳳青地大匾,匾上是“醒世堂”三個鎦金大字。大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墨龍大畫。地下兩溜楠木座椅,又有一副對聯:
放翁金錯刀何在
不斬奸邪恨不消
臨窗大炕上鋪著猩紅洋毯,正面設著大紅金錢貂靠背,石青東北虎枕,秋香色孔雀藍大條褥,兩邊設一對牡丹洋漆小几。左邊景泰藍美人觚內插著時鮮花卉;右邊壁上掛著一柄虎皮麒麟圖案的龍泉寶劍。
第五回2 夢珍妃闖入醒世堂 贊飛鏢引出通臂聖
珍妃呼的上前拔出龍泉寶劍,朝光緒刺來,大叫:“你這昏君,名為皇帝,實為飯袋;沒有骨架,只是衣架!八國聯軍鐵蹄踏入京都,你有幾十萬八旗兵,卻不戰而逃;我堂堂中華古國,有多少男子被殺,女子被淫,奇恥大辱,舉世奇冤!看我一劍殺了你……”
。光緒一聽,急得淌下淚來,慌忙叫道:“我……作不了主啊,你是知道我的……怎麼連你也怪罪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