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上有三名穿了紫花長袍的人迎客,中間那人方面大耳,五絡長鬚,年約半百,一表人才,老遠地便降階相迎,含笑行禮道:“兩位辛苦了,請廳中待茶。敝堡主一早便至北嶺狩獵,傍晚時分方能趕回,事先不知諸位俠駕光臨,未能迎候,恕罪恕罪。”
杜弘回了禮,笑道:“兄臺客氣了。來得魯莽,兄臺海涵。在下姓杜單名弘。那位姑娘複姓仲孫,芳名秀。請教兄臺貴姓,如何稱呼?”
“呵呵!原來是杜爺與仲孫姑娘,失敬了。在下姓南,名天方,敝堡的總管,請多指教。”
“失敬失敬,南總管請多關照。”
“在下理當盡地主之誼,請升階。”
主客雙方客氣一番,進入大廳分賓主就座,僕人獻上乾淨毛巾與香茗。偌大的廳堂,似乎沒有多少人照管,顯得冷冷清清。
南總管喝了兩口茶,笑問。“已是午牌時分,兩位必定尚未進食,請先至客廂安頓,等會兒兄弟派人請兩位至食堂用膳。敞堡人丁單少,如果招待不周,休嫌簡慢。”
“總管客氣了。”杜弘客氣地說,喝了半杯清茶。
這一帶山泉少,河流罕見,走了好半天未見人影,任何人也不會拒絕奉上的香茗。
恨海幽魂也喝了半杯茶,問道:“冒昧得很,請問總管,玉蕭客李起風,與朱堡主有何淵源?”
南總管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是位打抽豐的食客,與敝堡主毫無交情。”
“哦!他人呢?”
“到武安去了,大後天方可返堡。”
恨海幽魂將一封書信遞過,冷冷地問:“這是他寫的麼?”
南總管一怔,點頭道:“不錯,是他的筆跡,信內寫的是……”
恨海幽魂將書信收回,冷冷地說:“本姑娘且等他返堡之後,晚間再與貴堡主領教,商量商量。”
“敝堡主日落之前便可返堡。來人哪!送兩位貴賓至兩院安頓。”
內面出來了一名僕婦與一名小童,分別請兩人動身。男客至西院,女客走內院。
客房是一座獨院,相當清雅,共有一座六間客室,似乎裡面並未住有客人,冷清清不見人影。
客房相當寬敞,床、幾、櫥、櫃、椅一應俱全,只是窗子太小了些。
杜弘拉開窗簾,陽光透入,房中一亮。他略一例覽後,向在準備茶水的小童問:“小哥,不久之前,有一位姓唐的客人他安頓在何處、”
小童無邪地一笑說:“安頓在前廂,遠得很。”
“在下能否見見他?”
“當然可以的,從前面的月洞門進去,向左一折便到了。”
“謝謝。”
“爺臺先歇歇,等會兒小的再來相請。”
“小哥請自使,謝謝關照。”
“爺臺請用茶。”小童說,奉上茶後,出房帶上房門,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開始檢查房中的每一角落,找不出絲毫可疑的地方。不知怎地,突然打一哈欠,一陣睏倦襲上心頭,片刻間,眼前突然有點朦朧,眼皮老往下搭。
“哦!我怎麼這麼疲倦?”他想,不由自主地解下劍,渴望往床上躺。
他躺下了,立即夢入黃粱。
有人悄然入房,像幽靈般拉上了窗簾,室中一暗,像是暮色光臨。
朦朧中,他聽到了扣門聲,一驚而起。
房門自啟,進來了一個人。
他定神一看,發覺自己站在寬大的天井中,這座天井他感到陌生,但又似曾相識。
他看清了站在對面底下的人,不由心中一緊。
青包頭、八字弔客眉、三用眼、天庭狹窄、地角尖削、尖嘴薄唇、留小八字鬍、左頰上一條刀疤直滑下左耳根,這就是那位仁兄的長相。
第一眼他便看出,正是他要找的人。
“你貴姓大名?閣下,亮名號。”他厲聲問,向前逼進。
對方冷冷一笑,陰惻測地說:“閣下,你多問了。”
“你在鄭州用袖箭從後面暗算,射死了濟安藥局的金創科葉郎中。”
“不錯。”
“你與他有冤?有仇?”
“無冤無仇。”
“那你為何下毒手殺他?”
“他不該救治那該死的閃電手。”
一你這人性已失的惡賊,就是隻憑這點,你就下毒手殺人?”
“在下殺了他,餘恨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