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動,害怕弄壞她們對我的精心打扮。母親帶我走到一個燃著香薰的容器旁邊,讓我兩腳分立站在上面為衣服薰香。“還有衣服下的所有東西。”戈迪亞說完之後曖昧地笑了。香薰甜美濃重的香味籠罩了我的思緒,讓我再次感到暈眩。
接下來,戈迪亞為我蓋上一件白色的絲綢查多爾和一塊麵紗,這樣我就不會被認出來。母親也在喪服外面穿上了黑色的查多爾。由於還在在齋月中,現在還太早不能吃東西,所以她們沒有讓我喝杏仁玫瑰甜湯,而是在我的嘴唇上擦些甜湯,祝願我的婚姻生活幸福甜蜜。
根據費雷東的指示,母親和我必須去費雷東那個位於老聚禮日清真寺附近的家中和他會面。我們離開戈斯塔罕家,揹著河岸,朝北門方向走去,穿過巴扎,來到伊斯法罕的老廣場。之後,我們又經過了四個大旅館,三個澡堂,和兩所教會學校,才到達已經有五百多年曆史的老聚禮日清真寺。清真寺是用磚頭蓋成的,牆上既沒有圖畫也沒有其他任何裝飾。世界景象和皇家聚禮日清真寺固然宏偉得無法比擬,但這個地區也有一種歷經滄桑的寧靜和莊嚴。甚至蒙古人都不忍毀壞。
“我們去清真寺呆一會兒吧。”我說。
我們走進清真寺宏偉的大門,來到一條用實心磚和粗壯的柱子搭起的黑暗的長廊。我想到那些曾經在這裡祈禱過的人,尤其是那些第二天就要結婚的冰清玉潔的女子。我現在彷彿處於無知的黑暗中,但很快,我,也希望能夠走進知識的光明之中。我從昏暗的長廊走進陽光普照的室外祈禱所。我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向真主祈禱著。母親也任由我這麼做,直到我完成禱告。
“我準備好了。”我告訴她。
花之血 4(8)
我們離開廣場,走上一條狹窄的街道。那兒的家宅的唯一能見的標誌就是一扇一扇高聳的大門。鳴炮的時間就要到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都匆匆趕往他們即將就餐的地方。他們的神情既緊張又充滿期待。
母親向一個男孩詢問去費雷東家的路。他帶著我們來到一扇雕花木門前。我們敲了敲女賓門環。門環發出高而尖的響聲。幾乎是在同時,一個年老的女僕開啟門,自我介紹為海耶德。我認得她,那天在澡堂裡赫瑪大聲讚揚我時她也在場。
我們走進門,脫去查多爾。她很尊敬我們,然而卻給我們一種明顯的地位高於我們的感覺。她告訴母親,從這一刻起她將照顧我。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和母親說再見。母親捧著我的臉頰,小聲對我說,“別忘了你的名字是勇敢、智慧的意思。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辜負這個名字的。”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看到她眼中湧出了淚水,而我也是熱淚盈眶。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麼孤獨。海耶德發現了我的沮喪,她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你會喜歡這兒的。”
這座房子的四間房間都座落在露天庭院的周圍,院子中間是一個漂亮的噴泉。噴泉發出音樂般的聲音。海耶德接過我的外出服,上下打量我的服飾。她一定覺得我的衣服十分適宜,因為她帶我走進一間房,讓我脫去鞋,在房間等候。
這個房間簡直就是一個珠寶箱。牆壁上有許多壁龕,壁龕上畫著橙色的罌粟花和精緻的翠藍色的花。畫著旭日圖案的屋頂,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雕刻在石灰上的地毯。屋頂上嵌著許多像星星般閃閃發亮的小鏡子。地毯上鋪著一塊十分精緻的鮮花圖案絲毯。牆上掛著兩塊小地毯——地毯上,兩隻小鳥在花團錦簇的樹上歌唱。這兩塊地毯十分珍貴,讓人不忍踏足。離我一臂之外的果盆裡裝滿了甜瓜、葡萄和小黃瓜,幾個高瓶中盛著水和紅酒。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費雷東才來。每一分鐘都度日如年。由於害怕毀壞妝容,所以我幾乎一動不動。我想我看上去一定像畫中冰冷的公主。每一個細節都很完美,但我卻不是我自己。我仔細地看著畫著胭脂紅的手和腳,彷彿它們是別人的,因為我從來沒有這樣裝扮過。我想到了歌莉,想到我曾經有多渴望瞭解那些她已知曉多年的神秘之事。然而現在我卻希望自己不必知道那些。
炮聲響起了。不一會兒,門開了,費雷東大步走進房間,身後跟著六個端著熱騰騰的食物的僕人。“色倆目。”他一邊說,一邊坐在我身邊的墊子上。他穿著淡紫色的長袍,綠色的罩衫,頭上戴著用銀線裝飾的白色頭巾。兩個僕人開啟餐布,擺放在我們面前,其他人則在餐布上擺上一盤盤足夠二十個人吃的食物。接著,僕人們恭敬地退下了。
費雷東看起來就像第一次見到沒穿外罩時的我一樣泰然自若。“你一定餓壞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