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3 / 4)

小說:罪與罰 作者:想聊

後來又要了三瓶,後來有一個抬起腳來,用腳彈鋼琴,在一個高尚的家庭裡,這太不像話了,他把鋼琴加茨①弄壞了,這完全,完全沒有風度,我說。可是他抓起一個酒瓶,用酒瓶從背後打人,逢人就打。我趕緊去叫管院子的,卡爾來了,他抓住卡爾,打他的眼睛,把亨利埃特的眼睛也打了,還打了我五記耳光。在一個高尚的家庭裡這太不禮貌了,大尉先生,我就叫喊起來。他開啟衝著運河的窗戶,對著窗戶像頭小豬樣尖叫;這真丟人哪。怎麼能對著窗戶,衝著街上像頭小豬樣尖叫呢?呸——呸——呸!卡爾從背後抓住他的燕尾服,把他從視窗拖開了,這時,這倒是真的,大尉先生,把他的澤因·羅克②撕破了。於是他大喊大叫,說曼·穆斯③賠他十五盧布。大尉先生,我自己給了他五個盧布,賠他的澤因·羅克。這是個不高尚的客人,大尉先生,總是惹事生非!他說,我要蓋德留克特④長篇諷刺文章罵您,因為我在所有報紙上都能寫文章罵您。”

①德文ganz的音譯,“完全”之意。

②德文Sein Rock的音譯,他的“燕尾服”之意。

③德文man mus的音譯,“人們應該”之意。

④德文drücken的音譯,“付印”之意。

“這麼說,他是個作家?”

“不錯,大尉先生,在一個高尚的家庭裡,大尉先生,這是個多麼不高尚的客人啊……”

“噯——噯——噯!夠了!我已經跟你說過,說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伊利亞·彼特羅維奇!”辦事員又意味深長地說。中尉迅速看了他一眼;辦事員輕輕點了點頭。

“……對你說過,最尊敬的拉維扎·伊萬諾芙娜,我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這可是最後一次,”中尉接著說。“如果你那裡,在你那個高尚的家庭裡哪怕再發生一次吵鬧打架的事,我就要,用一種高雅的說法,追究你本人的責任。聽到了嗎?

這麼說,那個文學家,那個作家,因為後襟給撕破了,在‘高尚的家庭裡’拿走了五個盧布,是嗎?哼,去他媽的,這些作家!”他向拉斯科利尼科夫投來輕蔑的一瞥。“前天在一家小飯館裡也發生過這麼一件事:吃了飯,不想給錢;‘我,’他說,‘為此要寫篇文章諷刺你們’。上星期輪船上也有這麼一個,用最下流的話罵一個五等文官受人尊敬的眷屬,罵他的夫人和女兒。前兩天還有一個讓人從糖果點心店裡給轟了出去。瞧,作家,文學家,大學生,還有什麼喉舌……他們這號人都是什麼德性!呸!你回去吧!我會親自去你那裡看看……到那時你可得當心!聽到了嗎!”

露意扎·伊萬諾芙娜急忙殷勤地對著四面八方行屈膝禮,邊行禮,邊後退,一直退到門口;但是在門口,她的屁股撞了一個儀表堂堂的警官,他面部神情坦率,開朗,充滿朝氣,留著十分漂亮、濃密的淡黃色絡腮鬍子。這就是分局局長尼科季姆·福米奇。露意扎·伊萬諾芙娜連忙深深地行了個屈膝禮,膝蓋幾乎碰到地板上,於是邁著小碎步,彷彿跳躍著跑出了辦公室。

“又是雷聲隆隆,雷電交加,又颳起了旋風,颶風!”尼科季姆·福米奇親切而友好地對伊利亞·彼特羅維奇說,“又大動肝火,大發雷霆了!還在樓梯上我就聽見了。”

“是啊,怎麼呢!”伊利亞·彼特羅維奇以高貴的氣度漫不經心地說(他甚至不是說怎麼呢,不知怎的,說成了:‘是啊—咋麼——呢!’),一邊說,一邊拿著些公文向另一張桌子走去,每走一步都神氣活現地扭動著肩膀,邁哪邊的腳,肩膀就往哪邊歪,“喏,請看,作家先生,也就是大學生,就是說,從前是大學生,不肯還錢,立了借據,也不搬走,人家不斷控告他,他卻對我當著他的面抽菸表示不滿!自己的行為下—流—卑鄙,可是瞧,請您瞧瞧他吧:現在他這副模樣兒多討人喜歡!”

“貧窮不是罪惡,朋友,這又有什麼呢!大家都知道,他脾氣暴躁,受不了別人的氣。大概他讓您受了什麼委屈,您忍不住了,”尼科季姆·福米奇客氣地對拉斯科利尼科夫轉過臉去,繼續往下說,“不過您這就不對了:我告訴您,他是個極—其—高尚的人,不過脾氣暴躁,是個火藥桶!冒起火來,發一通脾氣,脾氣發完了——也就沒事了!全都過去了!歸根到底,他有一顆金子樣的心!在團裡大家給他取了個綽號,管他叫:‘火藥桶中尉’……”

“而且是個多好的—團—啊!”伊利亞·彼特羅維奇高聲說,局長的話滿足了他的自尊心,使他感到愉快,十分滿意,不過他一直還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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