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和“蝦精”是一起念《聖經》的時候認識的。——還是別叫人家“蝦精”了吧,我們畢竟坐在人家的餐館裡,這間開在龍城市郊的小餐館看上去險些就要湮沒在周圍的汽車修理廠和輪胎鋪子之間,估計那些坐在一堆堆廢棄輪胎上吃盒飯的工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這兒在舉辦喜宴。所以,或許可以稱他為“蝦老闆”?
我希望蝦老闆是個真正的平庸的男人。我也希望《聖經》能夠真的教會大媽一些事情,比如,真的學會忍耐平庸的男人,以及他身後的那種荒涼的生活。仔細想想,其實姐姐和大媽,真的很像。公平地說,我的爸爸媽媽之所以能幸福地生活著,哈恰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他們絲毫不覺得腳下的大地荒蕪,所以他們可以在那上面很輕易地種出繽紛的花朵。並且相信,花開就是唯一的意義。但是大媽不是那種人,姐姐也不行,在等待花開的時間裡,她們就已經被這滿目蒼茫擊垮了,即使花會如期開放也沒用,她們早已不再相信任何良辰美景。不愧是母女。
那麼鄭南音,你自己是哪一種呢?我不知道。
姐姐百無聊賴地輕輕推了一下面前空的玻璃杯,它沿著桌布上多鋪的那一層塑膠薄膜滑行了一點點,像檯球那樣,跟雪碧面前的杯子撞了一下。挪出來的那一點點空隙,正好足夠讓姐姐把她的手機放在上面。她又有意無意地,朝螢幕上看了一眼。“你手機又換新的啦?”我湊過去想看仔細,雪碧在旁邊笑笑,突然過來趴在我的耳朵邊說:“上一個手機,是前幾天跟小弟弟的爸爸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