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南 音 作者:這就是結局

下拿人家做好的標書。”我當然沒有任何標書要去拿,我只是想給雙方一個結束通話電話的理由。

“南音?”

“幹嗎?”我咬緊了下嘴唇。

“我想你。”

“我也一樣。”

是的,我想你。這件事情,我沒有撒謊。

一個同事走進來,詫異地說:“哎,妹妹,你還沒走?”我茫然地把眼睛從手機上挪開,看著他,“沒有。”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那麼真誠地跟他微笑著,“只管讓我去做事情,她說了回來要檢查我有沒有弄錯的。”

同事開心得像是在聽相聲,“你剛才跑出去影印以後,她就下班走人了,誒妹妹,你也太可愛了吧?要不是我把手機忘在這兒回來拿,你打算等多久啊?

那個同事總是會把手機忘在辦公室裡,然後再折回來拿,一年半以後的某天,他一如既往地轉回辦公室拿手機,那一天有不少人在加班,還有人取笑他,說他好不容易逃掉了,為了個手機在返回來,也不怕被經理撞到又派下活兒來,究竟是怕錯過誰的電話。他就這樣一邊跟大家調笑著,一邊躲避著經理下了樓,在距離寫字樓不到三百米的路口,被一輛失控開上人行道的越野車撞死了。

我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突然想起2009年那個盛夏的黃昏。他笑著對我說:妹妹,要不是我把手機忘在這兒回來拿,你打算等多久啊?

要不是他又把手機忘在那兒回去拿,他能活多久啊?

又到了週末的晚上,大家都到齊了。小叔剛剛開會回來,跟大家不停地講著外地的見聞。告一段落之後又彷彿覺得,應該對家裡近期內的狀況表示一下適度的關心。於是仰起臉,天真地看著姐姐,問:“東霓,後來你又去跟那個醫生了嗎?姓什麼來著……我現在的記性真是退化了……”陳嫣不動聲色的用關節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姐姐懶洋洋地環顧著大家,眼睛在我爸爸和我媽媽之間遊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媽媽。“三嬸,三叔,明天,我媽媽結婚。她要我……邀請你們。當然了,”她急忙補充道,“我就是帶個話而已,你們不想去,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我和你三嬸的意思是,”爸爸放下了筷子,沒忘記跟媽媽略略地對看一眼,“我們還是不去了,沒別的意思,但是我們去的話,怎麼說也還是彆扭。就讓你們這幾個孩子去算了。”“是。”媽媽極為順手地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這個丫頭就代表我們了,西決要是有空的話,也可以跟著。孩子們替我們上紅包,你媽媽看到也明白的,我們的意思都到了。”

“也不知道,”小叔的視線落在那盤香酥雞和涼拌海帶絲的碟子之間,不知他在看什麼,“大嫂這次找的那個人,脾氣好不好?”

“那個人”是個六十多歲,瘦得皮包骨的小老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大媽的現任丈夫。大媽倒是鎮定,眼光在我、哥哥、姐姐,以及雪碧身上晃了一圈,簡短地說:“那個最大的是我女兒,剩下的,也都是我們家的孩子。”那男人尷尬地點點頭,衝我們彎腰的樣子很像一隻略成人形的蝦精——修行得還不到家。我們幾個人也一樣尷尬地衝他點頭,哥哥帶頭說了句:“您好。”——鬼知道該稱呼他什麼,總之,使用“您”這個字是不會錯的。

大媽比去年胖了一點,看上去氣色就跟著勻淨了起來,但是輪廓依舊有種鬆鬆的頹氣,不過她很努力地塗了茶色眼影和棕紅色的唇膏。並且,勇敢而毫不含糊地穿上了大紅色的裙子。花飾中的滿天星有意無意地掃著她胸口的肌膚—那裡佈滿了淺淺的色斑。其實我是剛剛才發現一件事情,曾經的大媽,有讓我害怕的時候,有讓我覺得想躲遠點的時候,有讓我不可思議的時候……但是,她臉上從沒有過暮氣的。即便是大伯去世的剛候,那種深入骨髓的哀傷也沒能讓她的眼睛裡浮上來暮氣。她一直都是個色彩明亮的女人一即便早已色衰。但艦在,它們就在那裡籠罩著,她越勇敢,暮氣聚集得就越深。它們拖著她,讓她的嘴角下垂,讓她的髮際線下垂,讓她的法令紋下垂,總有一天把她整個人不動聲色地拖到柏油路下面去。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南南,今天要吃好,隨便一點。”—她沒有招呼任何人,除了我,好在漫長的歲月中,所有的人都漸漸習慣了不跟她要求什麼“禮數”。“其實今天沒請什麼人,”大媽補充了一句,“那一桌是他家的親戚,另外兩桌都是教友,最後一桌就是你們幾個。”然後她就離開了,挽著“蝦精”去招呼那兩桌教友。

姐姐跟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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