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兒一較高下。這麼說,多鐸倒是長得像娘了,尤其一對眸子更是神似到極致。
我下了這個論斷,不由得打量了拖著我走的這小鬼一眼,他便道,“你別怕,我額娘人很好,不會為難你的。而且……她一定喜歡你。”
“誰問你這個了?”我沒好氣,“見都沒見,你打哪下的包票?”
“包票?”
“當我沒說。”不是一個世界的真叫鬱悶,我自覺無趣,眼見快走到那跟前,又加一句,“你不是存心要整死我,呆會兒就別亂說我什麼。”
“省得。”他朝我悠然一笑,露出整整齊齊兩排皓齒,不知道為什麼讓我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小子,安得絕不是什麼好心!
四處都是鬧哄哄的人,我們是繞著場子走,還差著些路便看到個端碟子的侍女迎上來,道,“我的小爺,您怎麼跑這兒來?哎喲,這位是哪家的格格?”
“我帶她來見見額娘,”多鐸倒挺乾脆,笑眯眯道,“是哪家的格格一會兒你便知道。”
我沒得出他話裡含什麼結論來,只注意到阿巴亥坐得離努爾哈赤不遠,心裡先敲記警鐘,打起全副精神來。端端正正請過安,阿巴亥指指身旁讓我坐,一面牽過我的手,溫和道,“我那個不懂事的兒子從昨兒起,沒完沒了盡說你的事兒,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他有什麼事兒那麼上心。”
我舔舔嘴唇,沒甚想法,心裡又怦怦跳得厲害,只好垂頭裝害羞。她又續道,“聽聞你是四貝勒福晉的妹妹,這麼一看確實相像,是個伶俐的孩子。”
“姐姐是秀外慧中的人,齊爾雅真哪比得上。”我答,這時才覺得她的溫柔中自給人一股壓力,十幾歲就能穩居大妃之位的女人果然不簡單啊。
“額娘,”多鐸早捱到阿巴亥身邊,嬉皮笑臉道,“兒子瞧齊爾雅真就比四嫂好,四嫂能馴馬能射箭麼?這草原上,誰不知道‘呼倫貝爾格格’的名聲……”我抬起頭,迅速賞他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意思很明確:你找死啊你!
“這‘呼倫貝爾格格’的名頭我也有所耳聞,噢,對了,聽多鐸說,你們倆相識也是因了一支箭,可倒也巧……”
冷汗從額上滾落,我看到她正笑吟吟地望著我,心裡撞鐘般狂響,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實猜不透她那一張如花笑靨下隱藏著什麼,罷了罷了,多鐸,咱們走著瞧,待我過了這關口回頭先叫你好看。一咬牙,挪到面前跪好,“齊爾雅真當日圖一時貪玩,不慎誤傷十五貝勒,還望大福晉恕罪。”裝死是不成的,負荊請過罪,我抬頭等待發落,卻猛看到多鐸一臉“這下麻煩了”的神情。
哎?我,我沒衰到這地步……不打自招吧?
“額娘,”他反應不慢,一下跪到我身旁,兩手卻夠著阿巴亥的膝頭,“您別怪雅兒,那日實實在在就是場誤會,兒子怕您擔心便沒給仔細提。不過是無意間擦傷了手掌上一層皮,若提了倒像大驚小怪,女孩兒家似的……”說罷,將手掌一攤,撒嬌地笑道,“額娘,您瞧,早好了不知多少日子了,不是連條疤痕都沒留下?雅兒只揀誇大的說,莫非額娘也信起這個來?”
他那討好的口氣肉麻得我直想掉一身雞皮疙瘩,說謊不打草稿,這原本好好的地方哪來什麼疤痕。
“既是如此,跪著做什麼,還不快起來。”阿巴亥捏著他的手,眼光慢慢滑過我,似藏著些我所不知道的。好歹是混過去,我謝個恩,正要起身,耳邊卻聽得一個頗為威嚴的男聲,“這是怎麼了?”壞事來也,膝蓋一軟,差點又跪下去,卻被多鐸順勢伸手攙住,他湊過來輕聲道,“父汗在叫我們,快過去。”
阿巴亥與我們說話原是輕聲細語,沒什麼人注意,可努爾哈赤這一問,自是全場都噤了聲,行注目禮似把眼光全都往這聚來。
跪到地上行大禮後,我不由得抬頭研究這位天之驕子這回兒的表情,哦,兩眼篤定,是把我們剛才說的話兒都聽了進去。現在呢,是讓多鐸解釋給下頭沒聽著的人,這點破事看來是越鬧越大,日後怕要在草原上成為齊爾雅真新一輪兒神話傳說了。
研究好了自然還是得低頭,表示恭敬之餘我實在沒有和那雙鷹眼過久對視的勇氣,打個比方,阿巴亥給人的壓力指數是一,那麼保守估計,努爾哈赤絕對是十。
所以他道,“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瞧瞧”時,我就在心裡大呼不妙,想不通為什麼今日的詭異之處,按理來說這主角應該是那聯姻的一對新人兒,怎麼無緣無故就扯到我這邊?
脖子因為他凌厲的目光感到負擔巨大,努力剋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