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抖動,像平日難得的天搖地動。
再抖,可就要抖散她一副嬴弱的身子骨了。
他的長相真這麼駭人?
或者,天下女人裡終有例外的一個?
“我……老爺雖然年紀大了……”她死命地轉動腦袋瓜子,沒注意他怔了怔的神情。
“但他很疼我的!你一個下人知道什麼……一個年紀大的老人家是需要感情的,你一定聽過老爺買下我?”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嘴唇抖到有好幾回都快咬到舌頭了。
“我是聽過。”
“對啦……那就是了。大夥都不知道老爺買下我的原因,要子嗣,老爺已經有了,他要的是個老來伴……”
“聽起來滿有道理的。但,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陪著那‘老’傢伙吧?就憑這樣,你以為他會聽你的?”他心不在焉地聽著,伸出手又要觸控她。
“為什麼不?”她駭然極了,生怕他觸碰到她,一時脫口叫道:“老爺愛我!”
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像是一時僵住。
霍水宓見他一臉不可思議,猛點頭。“是的,老爺當然愛我,不然何必獨獨買下我呢?我說話,他是會聽的。只要我告訴他,別說你在徐府待不下,就連在別的地方也找不到任何工作,你還是快放了我吧!
那堅定的眼神扮演得多像,像到恍惚以為這丫頭的謊言化為真實。這麼拙的謊話,誰會相信?徐蒼離會愛上一個女人?去跟城裡的百姓說吧!瞧瞧哪家哪戶的人會相信?
這個蠢女人當真不知徐蒼離的為人嗎?
“砰”的一聲,趁他不備,她乾瘦的身子妄想推開他,這不是拿個雞蛋丟石牆嗎?
或者,她是想要投懷送抱?
他不動如山,一把捉住她的細腕。她的手很纖細,但長滿繭,看得出做過粗活;她的手很冷,冷得像死人一樣,一顆顆冷汗冒在那隻小手上。這像是裝的嗎?
“放開我!”她嚇壞了,顧不得後果,張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徐蒼離皺也不皺眉地注視著她。
她在怕!
她真的在怕!
怕什麼?怕他?因為他調戲她?
“夠了!”本來就扯住她的頭髮往後拉,卻忽然縮回手,改抓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你以為你在幹什麼?想吃肉不是這種吃法!”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她氣喘吁吁地叫道。她的嘴沾著血,有他的也有她的,她的牙齦太使力而汨汨流血。
是什麼原因使這樣一個不懂反抗的傳統女子不惜同歸於盡?因為要保持她的清白?
為了誰而留住她的清白?為她嘴裡的那個老頭子?他們成親才一日啊,怎麼值得?教他如何相信?
“為什麼?”他的神色認真。
“我已經是徐老爺的過門妻子了!”她打從心裡怕他!他的傷口慘不忍睹,有些血肉已經模糊,他卻不痛不癢的,像是專注思考某件重要的事……她機靈地掌握機會,悄悄地、悄悄地脫離他的箝制,抓起曳地的裙襬,一鼓作氣,如同鬥牛般一頭撞開他高昂魁梧的身軀。
成功了!
她奔向拱門,迫不及待地。
“不是那裡,往東邊的門走。”他忽然說道,平靜的黑眸注視她遲疑的臉蛋,淡淡說道:“我可沒興致再調戲一個瘦骨如柴的女人,摸起來沒幾兩肉,別說我不愛,恐怕連你嘴裡的老頭子都可能後悔這場婚事。只要選擇一直往東門走,過了五院三廳,會到喜房的。”語畢,也不理她聽是不聽。轉身挪了幾步,回到他的牡丹花園前。
沒一會工夫,他的身後傳來往東邊拱門疾跑的步聲。
像是沒命地逃離這裡,逃離他這個邪氣的惡人!
他的目光注視牡丹,臉龐卻不再冷傲。
甚至,他的唇輕勾上揚。不是很明顯,但至少是幾年來最放鬆的表情。
他騙她!
不不不,不能算是騙她,應該說是她自個兒又迷了路。
一時沒頭沒惱地瞧見門就跑,生怕他突然改變主意追上來。這下可好,是跑出那迷宮似的庭庭院院,但也不知身在何處,只記得跑了挺長的路才冷靜下來。
這裡是哪兒?賈大媽可沒帶她來這裡走過。時近正午,驕陽狂炙,傭人群全偷懶納涼去了,找誰問路?
剛又開啟一扇銅門,眼前是一大片人工湖泊,湖旁垂柳,煞是好看……啊,正在柳樹下的不正是一些瘦長的腿?有人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