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有他圍著爹孃膝下討他們歡心,沈清軒不在意自己自私一點,遠離他們,反正他已經是個廢人,命不久矣。與其將來死去時讓親人痛心,不如趁早讓這血緣親情被時光化為淡水,來日他死,父母也心痛的少些。這麼多年,他卻沒死,而今弟弟長大,離家謀取前程,他是長子,責任是推諉不掉的,伺候左右理所應當。
沈清軒又道:“父親與我商議過,年後家中事務都會逐漸轉交給我……他早有此心,只是我身體不好,又行動不便,所以一直未提。前先日子他同我說了,我就應了。我想著,不如趁過年的時候,將自己能說話的事公佈出來,也讓他們高興高興。正好為接過沈家這不大不小的門庭……做個彩頭吧。”
他說著,伊墨聽著,並不插言,也無什麼需要評論的,始終緘默,做個傾聽者。
沈清軒說到小桃的事,小桃已經想好,要離開沈家,搬去沈清軒給她置辦的地方居住,雖說是散心,實質上這就算是走了。雖然離去的並不風光,但也堪稱殷實。在那裡住上兩年,待沈家人將她都忘了,再給她換個地方,摘掉沈家丫鬟妾室的身份,重新來過。對家裡人只說得急病,沒了就是。
略頓了一下,沈清軒說到定下的親事,言辭淡淡的,並無情緒,道:“我那門親事定的雖倉促,卻也不能隨意推掉,也不知母親當初與王家是怎麼商談的,王家雖不富裕,卻也曾名望一時,這樣的人家怎麼會將好好一個閨女,嫁給我這樣的廢人,想來這中間有什麼貓膩……騙婚的事我家人雖是做不出,其間卻也必定使詐了,待我弄清楚,才好定下計策,將這門婚事退掉。”
伊墨仍舊不做聲。
沈清軒亦沉默片刻,才重新拾起話題,說:“這些事,年前須處理完了。待過完年,你我再談談嫁娶的事,如何?”
伊墨說:“誰嫁,誰娶?”
沈清軒說:“我娶,你嫁。”又說:“三媒六聘許是沒有,鳳冠霞披你也不願意戴,只需拜過天地高堂就是了。”他說的語氣雖淡,卻言之鑿鑿,彷彿一切已成定局,世俗禮數的阻礙盡皆掃蕩一空,只等伊墨點頭就可操辦婚事了。
伊墨幾乎覺得他瘋了。
沈清軒並不認為自己瘋了,相反,他冷靜的很,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謀的是什麼。
他說:“論關係,你我還不到這步,有些言之過早,但也未必將來沒有談論嫁娶的一天。所以我說說,你且先聽聽,不是明天就娶你,不用唬的腿軟。”
又說:“原本你我皆是男人,床榻上我居女方,真要論嫁娶,當是我嫁你。”
“但你是無拘無束的妖,我卻是身負枷鎖的凡人。諺語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你,就要跟你走。我是走不掉的,即使有心隨你,到底還有個沈家長子的名頭扛在身上,不能棄父母不顧,家族不管。你硬要娶我,至多也就是個入贅沈家,往後擔起沈家家業,替沈家出力。這些紅塵俗事,我擔著就是了,何必連你一起捆綁了。”
“萬一哪天我死,你這入贅的姑爺還是要替我家賣命,我哪有這個運氣,讓一個即將成仙的蛇妖護佑我家族長盛不衰。”
“不如你嫁我,也不需你為我家族做些什麼,生兒育女傳承香火就不必了,我還有個弟弟。你仍是自在的很,我也不需你伺候左右,只要你有了心,偶爾來陪陪我就好。”
“況且你嫁我,我最多也就再活個二三十年,也只能纏你二三十年,我死之後,你自可離去,做你的妖或仙。”
沈清軒垂下眼,淡淡道:“我於你來說,不過是命中塵埃,浮在你身邊不過眨眼時光,忘起來容易的很。短短數十年,或許也就活個十幾年,並不耽誤你修行。你既已經施捨我這麼多,再施捨些光陰又何妨,你也不是吝嗇的妖。”
一番話,說的進退有度,氣定神閒。幾乎可稱為穩打穩算。
又是沉默。
“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伊墨突然問,“這樣的話,已經預謀很久了吧。是從哪天開始?”
沈清軒認真回答:“有些日子了。就是沒時間同你說。”
“具體是從哪一天?”伊墨仍是問。
“或許,”沈清軒歪歪頭,“或許是你把我從泥塘裡抱出來哪天,玩笑時說的,我就記在心上了。”
那天正是他納妾的日子。伊墨思索著,這人房裡納著妾,心裡還想著娶妻,真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也透過了他這個說法。看了他片刻,伊墨皺起眉,答非所問的說:“沈清軒,我現在就醫好你的腿疾,你也不要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