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軒說:“你倒是離了府就放肆起來了,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小桃吐了吐舌頭:“我原就是丫頭命,攀龍附鳳做了主子,也做得不好,還讓少爺的孩子……”突地頓住了,見沈清軒臉上一凝,忙換了話題:“少爺厚恩,否則小桃也不能平平安安到今天,現今又有了自己的田地,做了自己的主。”雙膝跪地,小桃磕頭:“不能陪在少爺身邊,是小桃福淺。今日磕了這個頭,還望少爺不要忘了奴婢。將來奴婢就算另嫁人婦,也會時時念著少爺的。”她以奴婢自稱,眨眼將自己迴歸了那個丫頭的身份,卻已然成了腳下這田地的主人,僕從的主子。
沈清軒聽著,感嘆起這些人事,也想自己家族的那些人,將原先那個懵懂無知的蠢笨姑娘,調口教的這麼伶俐。
沈清軒徹底放了心。這樣懂進退的人,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或許她自無心摔掉那個孩子之後,曾經還有的那麼一點頑心,也一起泯滅了。
少女至少婦,波折是成長的催化。
沈清軒離去,小桃送到門口,突又碎步跑過去,欲言又止道:“少爺,我聽說王家小姐……”
沈清軒看著她,眼神裡叫她把話說完。小桃揮退了一邊的小廝,才認真道:“去年我去集市買針線時聽見的,也不知當真不當真。有傳言說王家小姐喜歡對街的一個年輕後生。兩人暗通書信,讓王老爺發現了,將後生一頓毒打驅逐出城,將這事捂著,才開始給王小姐尋親。”
小桃見沈清軒臉上高深莫測,也不知還該不該說,猶豫半晌,才道:“少爺當娶個好女人才是。”
卻見沈清軒聞言笑了,輕聲道:“好不好,我都不會娶。”又道:“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在同旁人說,萬一是誤傳,豈不壞了小姐名聲?可記住了,不要亂嚼舌根。”
小桃忙道:“我當然不會亂說。”
沈清軒嗯了一聲,才揮手喚回小廝。
小桃站了一會,才突然問了一句:“少爺,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沈清軒不答,只笑。小桃見他笑容,瞬間想起曾經見過的,那帳中氣息,褥上白斑,頓時明白果然是有這樣一個人的,卻也不知是誰。
只是是誰,從此再與她無關了。
沈清軒讓小廝推著,上了回程的路。
小桃目送他走遠,才在奴僕們的簇擁中回了院,從此山高水低,柳暗花明,另有一番人生。
沈清軒回去,開始著手打理王家小姐的事。先是著人探聽是否確有其事,探聽的人回報,卻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後生,中過舉子,後家中落魄,連應試的盤纏錢都出不起,父親重病,母親亡故,以教書為生,出了事後流落在外,孤苦伶仃。沈清軒思索片刻,下了決定,著人打點銀兩,又用了父親的關係,寫了一封薦信。連同銀兩一起給那後生送去。
一番動作下來,驚動了沈父,跑來詢問。沈清軒就笑著,將事情寫給他看。
沈爹爹一聽那王家敢將這樣的閨女嫁來,頓時氣急敗壞,要上門去罵。沈清軒勸下,不讓他敗壞小姐名聲。父子二人瞪了好一會眼,沈爹爹先認輸,問:“你打算怎樣?”
沈清軒寫:男有才,女有貌,互相賞識,天作之合。
沈爹爹一看他這麼寫,險些把他的筆都給折了,怒道:“那是你未過門的媳婦。”
沈清軒搖頭:定親而已。他在我之前,理當相讓。
沈爹爹很生氣,差點氣暈。什麼叫“理當相讓”?!
沈清軒一看自己父親真是動了怒了,索性扔了筆,張口就道:“我娶個心裡有別人的女子回來作甚?”
沈爹爹先是一怒,還沒說出話來,突地意識到這話是自己兒子說的,頓時呆滯。
沈清軒趁熱打鐵:“那王家老人也不適合做親家,只因書生落魄,就瞧不上眼,非要尋個門當戶對的嫁女兒。心思這般狹隘,就是做了岳丈我也瞧不上他。不如我們資助那後生,給他謀個好差事,後年開科再去應試,說不定能中舉。回來將那王家小姐風風光光的娶了,羞死那老兒。”
沈爹爹:“……”
沈清軒一挑眼:“你看怎樣?”
沈爹爹:“……”
沈清軒笑一聲:“既然這樣就算是應了。關係我已經疏通好了,用了你的名義,給陳伯伯寫了封信,舉薦那書生去他府衙做個文案。我就和你說一聲。”
沈爹爹:“……你都辦好了,還與我說什麼?”
沈清軒一歪頭:“你去王家說,大兒子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