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拿我最需要的那一部分。”
手起刀落。
無聲的倉庫裡響起零落的掌聲,只有四下,公爵先生笑聲倒是斷斷續續,夾雜著短促的感嘆與讚美。他滿意於Dean眼中一瞬的斷裂,更讚歎那隨之而來並未熄滅的火苗,那光芒奄奄一息極是慘烈,卻如同地中海夏季炎熱乾燥的陽光,令人心馳神往。這樣才對,這樣才是他。這個靈魂一旦選擇屈服,耽於享樂痛苦,就也不值得他為此付出如此可觀的籌碼。
Sam,John,Winchester,Harvelle;女兒,替身,無關緊要的後代,都不過這局棋上不值一提的眾多兵卒罷了。
他不需要這人做出表面的恭順,不需要他演繹虛假的絕望,他要他由內到外絕對的臣服。他要把Duc Thomas的族徽烙在成人至聖的靈魂上。
臭名昭著的公爵大人,必是身孚其望。
他起身走到脫力的Dean面前,抓住衣領把人提起來,輕輕地問他:
“來,Dean,告訴我,現在你想不想繼續打球?”
大男孩沒有理他。
他鬆鬆提著刀,嘴唇無聲的低喃。他數過所有知曉的化名,所有聽過的樂隊和歌詞,所有留宿過的的汽車旅館,所有生活開支的明細,所有聽過的驅魔之法,所有聽過的睡前故事和媽咪講過的每位天使,最後只給自己剩一段蒼白而緩慢的敘述,恍若他此生的來時路。
沒有是非黑白,沒有鼎沸人聲,只有血液散發的馥郁迷醉的氣息和漫長的沉默。
這是Winchester的不眠之夜。
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老獵人John,此時此刻正和內心的不安強烈鬥爭,他本已打定主意儘快幫Bill處理完手頭的案子就帶兒子們離開這是非之地,然而獵魔在即,他心神動搖。連他念念不忘的狩獵起點,都不能像往常一樣助眠。這也許是種預兆,或許明天,他就要做出足以影響他一生的決定。
人無法預知迎面衝擊的未來。然而哪怕是知道,也未必能做出改變。
第二次。
Dean想:這是第二次了。
別人為他的錯誤買單,好像,又是他自己一個人獨善其身。眾人何辜。他承認他曾經妄想過永遠都不會屬於他的未來,罔顧滿身傷疤的父親和含恨而終的母親;他還必須在Sammy身前為他遮風擋雨。他明明有著最優秀獵人血脈,強大、狠辣、不近人情,他為什麼要浪費專屬於自己的天分。
明明有人等著他去救,明明會有人因為他的存在命途峰迴路轉。
怪物。
Dean看向眉眼溫和的Thomas。
他突然舔了舔嘴唇。
男人笑了,他大概能想到Dean的答案。那結局近在眼前,一如Dean猛烈揮舞的刀和跳躍的鋒刃。他猜結果也許是「不」,但其實那男孩已然預設了血統。他想救Dean脫離苦海,那孩子不大喜歡永生的方式,卻沒有拒絕獵殺,沒有拒絕壁壘分明的對抗。
Dean Winchester或許一生都不會承認這一點,但他的靈魂被烙上他的印記,永遠不會褪色。他不再會動搖,不再會在狩獵與放生間徘徊。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刀鋒所指之處所對之物,都是敵人。
Thomas被壓在女孩留下的血泊中時,沒有反抗。他臉上嘴裡都是亡者之血,這令人作嘔的鎮靜劑帶來的影響比想象中更加嚴重。他頭昏腦漲,四肢無力,內心卻凱歌高響。Dean目光灼灼,呼吸都像被人捅破的風箱。
這場較量已高下立判。
雖然並非信仰同一個神明,可笑的是,公爵先生常常向上帝祈禱。
“感激萬能的主賜我食物,得續我肉;”
閉嘴。
“感激萬能的主賜我後代,得承我業;”
閉嘴。
“感激萬能的主賜我血液,得形我靈。”
“我說閉嘴!”
「我在煉獄等著你。我的殿下。」
Thomas笑著望向Dean。
血液噴濺在Dean臉上,像是夜空徒然炸開的煙花。這屋裡已經沒有其他生靈,只有獵人和魔鬼。冠首被斬,剩下不多的猛獸在籠子裡來回亂竄,大概是感受到了接踵而來的必然命運。
Dean握刀的手一直在戰抖,他的頭磕在那雙血汙的手上,維持著半俯臥的姿勢,似乎再一次對未來感到了迷茫。他渾身浴血,腎上腺素在血液裡狂奔歡騰,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