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後,院子裡迎來了“不速之客”。
她正埋頭看著《三疑》篇,而恩歸也安靜的一聲不吭。三疑裡有一句太強必折,大張必缺,讓她很有感觸。所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不是沒有道理。與其以強攻強,倒不如與太極一般陰虛皆抱,才能化百鍊鋼為繞指柔。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彎唇輕莞。
這本六韜是她進宮前,父親送給她的唯一的東西。當時她還抱怨,這若放在普通人家,便是女兒的嫁妝了,而自己爹給的嫁妝,竟然是一本兵書,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現在——
啪的一聲,手中的書被人突然抽了走。
她抬頭,就看到趙文燁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面前,搶了她的書,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她正讀的那一頁,而恩歸已經不再院中,竟是不知何時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攻強以強,離親以親,散眾以眾。夫攻強,太強必折,大張必缺?”
趙文燁一邊念,一邊忍不住輕笑,最後將書一卷,往陸蓁頭上一敲,“蓁蓁,怪不得朕覺得你越來越滑頭,原來是天天看六韜,怎麼,真想和朕一直鬥智鬥勇,嗯?”
陸蓁卻沒有答話,她看著他,有些發怔。
五日。
趙文燁曾經跟她說過,無論遇到什麼事,他於人於己,留出的寬限皆是五日。
但他今天,卻破了例。
第43章 承諾
說實話,這樣的突如其來,讓她有些怕。
陸蓁自問是一個任何事都糊塗不得的人。從前如此,現在還如此,於人於己,於事於情。一如前世對恩歸,一如今生對趙文燁,在她看來,對方若是對自己好,便要滿心滿意,你予我十分,我便予你十分,但你若予我三四分,我是一分都不肯要的。
不希望改變。
壞的就那樣一直壞下去,好的,就一如她所知的那樣好下去,如若不然,她豈不是白白重活這一世……
雖然,她也隱約感覺得到,這樣的希望太過虛幻。
“到底在想什麼?”趙文燁看著微微發怔的陸蓁,神情忍俊不禁。
“在想……皇上為什麼會來。”陸蓁仰頭看著趙文燁,答的是實話。她自問此時的自己,還沒有那個本事能左右眼前人的想法,故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大意不得。
“蓁蓁覺得朕為何會來?”他故意兜圈子,不肯回答。
陸蓁思量了片刻,又見到他身後空空,沒有一人跟著,連靳德良也不在周圍,猶疑了一下,答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趙文燁忍不住輕笑出聲,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六韜還給陸蓁。
“蓁蓁可是讀書讀傻了,朕看起來,像是有心事的樣子麼。不過心乏手痠,隨便走走罷了。”
陸蓁撇了撇唇角,晃了一下下巴,不置可否。
“皇上走累了麼?”她抬起頸子,四處張望著,“恩歸,小還!”
“別叫了,朕把她們攆走了。”趙文燁看著她急切的模樣,淡淡出聲。
“哦。”陸蓁也不覺有甚,將書丟到一邊,起身道:“那臣妾去給您泡茶——”
“不用。”趙文燁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將人攔了下來,表情有幾分怪異。陸蓁不解,站著不動,任他將自己的手掌收攏,拉起到身前,“……之前不是說,扎破了手麼?”
“多謝皇上惦念,不過是針扎的小傷口,早就好了。”她答的天真自然。
“針?”他挑眉。
陸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是臣妾丟臉了……不過繡個香囊,還這麼不小心。”
一聽她說繡香囊,趙文燁倒突然有了興致,“哦,拿來給朕瞧瞧。”
陸蓁猶豫,“還沒……”
“去拿。”趙文燁不肯等她說完,便擺手催促著。
陸蓁知道推卻不得,只好屈了屈膝,低聲道是,翻身回了屋子。不到片刻,手裡捧著一扇繡籮向趙文燁盈盈走來。
“……還只是在繡樣子。”她解釋道。
趙文燁其實並不懂這些,就算身邊有人在繡,他也從未仔細留過心,故而這麼一看,倒覺得新奇的很,“朕還以為,是直接在香囊上繡圖——”
左右翻看了幾下,他指了指那根穿針的白絲線,“葉子不是青色麼,怎麼又用白色的線。”
“是蝴蝶。”陸蓁用食指給他畫了個略略的輪廓,“臣妾想在這裡繡一隻蝴蝶。”
“嗯,蝴蝶……”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