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基層士官。此番戰死五人,可說是相當慘痛的損失。但是戰爭就是這樣,不可能不死人,也不可能只死敵人,而不死自己人。
按天誅軍戰鬥條例,死者解除身上裝備,在無法儲存屍體的情況下,只得放入大火中火葬;而傷者,無論輕傷重傷,一率隨軍後撤。實在無法行動的,用擔架抬著也要走。
張銳自從軍以來,屢經大戰,除了當日完顏阿古的合扎騎軍,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頑強難啃的敵軍。他心裡暗暗發誓,王伯龍是吧,這一次讓你撿了便宜,下一次,咱們再見真章!
與張銳一般切齒的,還有在雪地上艱難跋涉的梁興。王伯龍!這個名字對他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意味著一段血淋淋的仇恨,揮之不去的惡夢。
這一次,仇敵距離如此之近,幾乎觸手可及,只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那一槍就打中了……下一次、下一次自己決不會再失手!
從鐵壁關的山巔俯瞰,可以看到密林雪地間,一行時隱時現的人影。迤邐前行;而在距離他們一里之外。一支人多勢眾的軍隊,正窮追不捨。
當前方那支隊伍,走到一條只容一人側身而行的險道時,由於抬著擔架的緣故,速度大大降低下來。後面的追兵,迅速縮短雙方距離。
眼見越來越近之時,突然轟地一聲。雪地上火光迸發,樹枝積雪紛紛震落。衝在最前頭的三名金兵被炸得斷手斷腳,鮮血噴灑了一地,血紅雪白,觸目驚心。
“該死,是火雷!”王伯龍驚怒交集。當日金中路軍的殘兵敗將。說起他們悽慘的遭遇時,表情最驚恐的,就是說到井陘關那個“火樹銀花”之夜。王伯龍對這段描述印象很深,所以一見本軍遇襲,那情形與敗兵所言的地下埋藏火雷,待人踩踏便自爆一模一樣,頓時猜出來。
只是猜出來卻也沒轍,當日撒離喝又是用炮灰兵。又是用牲畜趟雷。仍然被炸得雞飛狗跳。此刻王伯龍手頭一樣沒有,又不能讓手下送死。這可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
王伯龍正犯難,冷不丁又傳來一聲爆響,差點令他跳起來——原來是四名兵卒四下搜尋時,不慎碰到一棵老樹下垂的枯枝,結果被細線繫結的枯枝觸動彈起,一陣輕微的齒輪摩擦聲過後,火光驟閃,氣浪滾滾,四名金兵無一倖免。
王伯龍氣得咬牙切齒,真恨不得立刻插翅追上數百步外的那支隊伍,將他們一個個生撕活剮了。只是他嘴裡發出的命令,卻與心中所想完全相反:“退後,立即退後,不要碰觸任何物什。”
一時之間,懾於那神鬼莫測的地雷之威,數百披堅持銳的金兵精銳裹足不前,眼睜睜看著數百步外的敵人,有條不紊、從容不迫地安然穿越險道。甚至還看到敵人在向他們指指點點,隱隱有笑聲傳來。
王伯龍的血壓都飆升了幾十個毫米汞柱,切齒大吼:“誰給本帥想法破了這個火雷陣,賞金餅十個!”
要說王伯龍手下這一群悍兵,多為賊寇出身,不乏雞鳴狗盜之徒,腦筋靈光的不少。重賞之下,居然有人想出一個主意:“滾幾個大雪球,一路碾壓過去,任是什麼雷都引爆了。”
王伯龍大喜,依計而行。果然,七、八個鞠球大小的雪球一路翻滾過去,越滾越大,最後竟如轆轤一般大小。其中三個雪球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雷火霹靂聲中,雪屑紛飛,樹斷枝折,整個山道一陣震顫。幸好這幾天雪勢不大,否則說不準會引發一場大雪崩。
這群追擊的金兵都是生力軍,多數未曾參加過昨夜的突襲之戰,這般驚天動地的爆炸之威,還是頭一回目睹,無不目瞪口呆,後怕不已。
王伯龍又驚又喜,驚的是這玩意著實可怖,難怪能成為撒離喝的中路軍揮之不去的噩夢,喜的是道路總算打通了,當下立即兌現重賞諾言。只是他是出來幹仗的,而不是逛青樓的,身上哪裡會帶那麼多金餅?只得先將自己那把用來切肉的黃金小刀抵押,待回營後憑此刀換金餅。
王伯龍這個昔日黑道帶頭大哥可不是白瞎的,言出必行,信譽保障。
儘管金兵運用了原始的趟雷法破了地雷陣,但已擔擱了太多時間,待追到險道入口時,對手的身影早已消失。
“追!他們跑不了多遠。”王伯龍將一個為將者的韌性、堅持,發揮到極致。
但令追兵沒想到的是,地雷陣是過關了,卻還有火槍陣等著。這樣一個險隘之處,對手又怎會不放一支伏兵阻擊呢?
砰!火光一閃,最前面的金兵慘叫一聲,身體一歪,墜入百丈深淵。
“有埋伏!快,快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