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一直在帳中把玩研究,應當是在他手裡了。
至於霹靂彈,收回了二十多顆,其餘的要麼被宋兵使用了,要麼湮滅在亂屍堆裡,或者掉下山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除了杜充有可能帶走幾顆,普通宋兵手裡,不可能持有。
凌遠率軍趕到奈何關時,趙玉嬙與葉蝶兒正在關前等他。
趙玉嬙、葉蝶兒在前,凌遠在後,腳步放輕,彷彿生怕驚動什麼,默然走上奈何關第三層。
樓層已經清理了一遍,制閘室也被天樞城工匠們緊急修復。但無法抹去的,是黢黑的四壁,還有那淡淡的、不知要過多少時間才能完全消除的焦臭味……
“我們原想收殮婉婷姐與女兵們的屍骨,但是……”趙玉嬙哽咽了一下,“連骨灰都沒有……被破關的宋兵踩踏成塵了……”
凌遠臉色一白,伸手按了一下胸口,輕咳一聲,緩了緩氣,來到葉蝶兒指點處。
“這裡就是當日婉婷姐倚躺之處。”葉蝶兒掏出那支編號“零零一”的鷹嘴銃,交給凌遠,“婉婷姐有遺言,‘來世有緣,請君再贈’。”
凌遠的眼淚終於沒能控制住,視線模糊接過鷹嘴銃,輕輕撫摸冰冷的槍管,眼前彷彿又出現當日初贈此銃時,那清冷決絕的眸子,那掉轉槍口對準胸脯的舉動,那面對軍主問及“你真的那麼想死?”時,毫不遲疑的堅決回答:“是!”
“我給你安排一種特別的死法——當女兵,戰死沙場!如何?”
這句話是軍主對婉婷說的,不成想,竟一語成讖。
“婉婷,對不起,來世若有緣,我絕不會再給你火銃,只會贈你玫瑰——軍主說,這是情人的禮物。”凌遠默默將鷹嘴銃貼身收好,摘下頭盔,與二女一道默哀了一刻時,毅然轉身走出奈何關。
二女目送他離去時,訝異發現,那一向挺拔的身影,竟有了幾分佝僂……
……
黃昏時分,八百獵兵抵達井陘關。
此時的井陘關,足足有一千四百餘兵力守衛,加上八百獵兵,可謂重兵雲集。
左開與張憲率一千步兵銜尾追擊,在井陘道上,不時可見宋軍傷兵、遺屍、丟棄一路的兵器、盔甲、旗鼓、輜重。至於因黑燈瞎火失足墜崖的,那更是沒法統計。
追到井陘關時,原先守關的五百宋軍,也早已隨著杜充的殘兵棄關逃跑。他們逃得那樣匆忙倉促,以至於都來不及殺害井陘守備營的四百餘俘虜。
是的,井陘守備營,除數十名士兵在最初被襲時喪生之外,大部分士兵都在許老三的強制命令與敵軍優勢兵力合圍之下,不得不放下兵器。
杜充之所以沒有殺掉這四百餘俘虜,出於以下兩個原因:一、他當著敵我數千人的面,宣佈只要守備營士兵放下武器,就絕不傷任何一人性命。身為朝廷右相,眾目睽睽之下,紅口白牙說出的話,怎好立刻翻臉?要翻臉也得選個合適的時候啊。二、許老三投降的首要條件,就是不得傷害手下士兵的性命。在許老三這賊寇還有利用價值之前,杜充也不便食言。
許老三為手下乞命,是念及戰友情誼嗎?當然不是!
許老三沒文化不假,但不乏小農民的狡獪。投降為的是什麼?當然是升官發財!升官發財靠什麼?當然得靠手底下有兵有人,你光桿司令一個,誰鳥你?這四百餘軍兵,就是許老三今後安身立命的本錢,他怎麼可能不死命保住。
當許老三命喪奈何關之後,這四百餘天誅軍士兵,在杜充眼裡就失去了價值。如果不是敗得太快,逃得太急,說不得就會下令盡數屠之。
左開與張憲率軍進入井陘關後,將守備營士兵盡數解救,暫時讓他們一同守關,待軍情、軍心穩定後,再責令全守備營士兵分批迴太原接受甄別審查。
重奪井陘關,徹底擊潰杜充軍,左開與張憲沒有再派兵繼續追殺下去。因為他們至少要留下一半兵力守備井陘關,若是冒然率幾百人闖進金軍勢力範圍內追殺宋軍,萬一金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糟糕了。
左、張二將所率軍兵都是步兵,而且全是新兵,在河北平原地帶,一旦被騎兵包抄,後果不堪設想,二將的慎重態度是對的。而凌遠、梁興的八百獵兵可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天誅軍獵兵營,從成立之日起,每戰必奮先:五馬山之戰、太原之戰、銀州之戰、遼州之戰,到處活躍著這支精兵的身影。如果說,重甲刀斧兵是天誅軍之盾的話,獵兵,則是天誅軍之刃。
凌遠與梁興都有充分信心,握著這把“利刃”,絕不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