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彷佛認識的近一年來,我和他之間都是一些瑣碎雜亂的小事,這些小事不足一提,連不成篇章。我只能思念起他的神態。他總是穿著乾淨的襯衫,天冷的時候會穿一件灰色或者黑色的毛衫。我已經記不得他夏天的樣子,只知道我最後越來越懂他,越來越在他的表情裡看出些端倪。在他說他喜歡我之前,我漸漸地體會到他對我的不一樣。即便他對著我生氣,對著我無奈時,眼角里總會流露出一抹溫柔。我以前總是怕自己會錯意,可是我在回憶他的過程中,我最後確定他喜歡我。這種就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獨特電波。
可是光有愛能走多遠呢?
我有我的歷史要揹負,你有你的歷史要揹負。
我訂了最早的航班回北京。在機場上,我手機上網查收EMAIL,裡面清一色的林子松郵件,從我回來的那天開始一天一封。每封郵件隻字片語,最後都是以一句“等你回來,我們都很想你”結尾。我逐一刪除它們,刪除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掉在螢幕上。
因為我決定了,接下去要做什麼。
下了飛機,我先給林林打了個電話。林林告訴我,房子已經退租了,但是離職手續壓著沒讓辦。我說沒關係,你去辦肯定辦不了,等我有時間過去,把該說的話說清楚了,就能辦了。
林林猶豫了一下,不好勸,又不好不勸,說了句:妖子你想清楚了,到年底了,先把年終獎領了也好啊。
我說:老孃接下來要做富二代的豪門媳婦,誰在乎那點小錢啊?
掛了電話之後,我準備給王軒逸電話時,才想起那天被他扔到垃圾桶裡的手機。給他公司裡打,亮出林子松的行政助理的身份後,那邊的秘書用甜甜的生硬的中文告訴我,王軒逸已經半個多月沒出現在公司了。
我在手機裡找了半天,沒有發現Kelly的聯絡方式。我一下子不知道從何找起。也許他出國了,也許他出差了,有錢公子的手機號像是國家一級機密一樣無法查起。那個被我稱為神出鬼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幽靈就這樣消失了,在我得知我讓他遭受的一切,在我得知他為我做過的一切之後,他消失了。
我帶著最後一線希望去了我原來租的地方。他曾說過,他會偶爾回去住一住,等著我回去罵醒他。
想到這裡,我打車奔向原來的小區。敲了無數次的門,門裡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席地坐在門口,等了一個下午。樓道里暖氣不足,我凍得手腳冰涼,看著慘淡的天空越來越暗,樓道里的電梯門開開合合,走出來的都是那些我相處了三個月卻不知名字的鄰居,唯獨沒有他。
看來今天等不到了,我坐地鐵去林子松的公司。
快要接近下班點,人事行政部門早已收拾東西準備到點回家。我的到來讓他們有些不悅。我承認我故意挑這個時間來,下班前的最後一個小時辦事效率高,不會拖沓。經理以下的員工離職只需行政總監簽字即可。而且林子松一般都提前一小時下班接林思聰。這樣我和林子松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事情總有例外,就在我填寫離職資料時,林子松的聲音響起:你回來了。
我拿在手裡的筆停了兩秒,沒有抬頭,繼續填寫。
林子松的腳步走進,他一把抽出我的筆,又蠻橫地將我拉起來,對我說:妖子,你打算就這樣了嗎?你如果不相信我,為什麼不問我?
旁邊的行政人員驚恐地看著從來沒有這麼暴躁的老總髮怒。我和林子松的關係維持不到一週,還來不及在公司公佈,連最八卦的人還沒有挖掘到新聞。現在她們現場觀摩到這個故事的結局,也算是彌補了原來的遺憾了。
我還沒有打好腹稿,只能無言地看著他的眼睛。
於是,林子松拉著我的手,遊行了一圈公司的過道,在沿路辦公室裡的各路八卦女好奇的觀光眼神裡,來到總裁辦公室。
他的手依然溫暖,我習慣的溫度和氣場。時隔半個多月沒見,他的臉清瘦了些,側面看去,臉部線條更加明顯。他穿著他喜歡的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灰白的毛衫敞開著。窗外的夜色裡,霓虹燈閃亮,萬家燈火的背景。他站在這個背景的最前面,像是一出話劇的男主角。
男主角正深情地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妖兒,我每天都在等你回來。我去你北京的家找過你,我又去問你的朋友要了好幾次你的老家住址,打聽到之後立刻飛過去找你。你父親去世的事情我聽說了,我很擔心你。
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一絲動搖。他的眼睛像是充滿著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