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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侯府對她的束縛很嚴,她遠沒有冬初那麼自由每月能出去一兩次,重大場合更不能露面,更何況二月初一同去檀香寺上香的還有蒼蒼血緣上的姨母,當今皇后。
而今世先不說墨松沒那麼危急,方氏還會不會去祈福,但說自己已惹來了監視懷疑,就絕不可能有機會跟出去。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考慮過這事。
可是這次杜媽媽卻親自告訴她,她要去檀香寺?
蒼蒼微微低下頭,扶著牆慢慢站起來,摸了摸後腦勺,痛得倒抽一口氣。她定了定神,確定自己除了頭疼頭暈沒有別的症狀,這才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瓷盅和食盒。
誰知視野裡忽然多了隻手,那手修長有力指骨分明,一看就是練武男子的手,虎口覆著一圈薄繭,那是長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蒼蒼內心一凜,瞬間明白來者是誰。她渾身僵硬屏住呼吸,眼看那手先她一步撿起食盒蓋子遞過來,隨即一道溫朗的聲音從頭頂降下:“昨日真是多謝你了。”
蒼蒼大腦急轉飛快分析這話是什麼意思,表面上強迫自己平靜,沒接蓋子直身抬頭,看清了對方後才中規中矩地行了一禮:“大公子。”然後又問,“大公子剛才說什麼?”
墨珩溫和一笑:“昨日幸得你指點喬總管,否則珩只怕留不到命回府,今日專程來道謝。”
原來還真的奏效了。蒼蒼想著,面露不解:“我不明白大公子在說什麼,喬總管那樣的人物,不是我這沒有見識的小姑娘可以左右的,更不要說指點。大公子是不是哪裡誤會了?”
她沒有對那句“留不到命”表示訝異恐慌,也不裝得無知無禮。這時候的墨珩對她接觸不多瞭解更少,裝不裝以前的性子意義不大,況且剛才這人明顯躲在附近,將她應對杜媽媽的舉止都看了去,她這時再扮演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只會弄巧成拙。
況且,況且她打心底不願意這個人瞧不起自己。
墨珩看著眼前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
她看起來那麼小,瘦瘦矮矮的,還未長開的五官一團稚氣,卻已經有妍麗清逸的跡象。不難想象,這將會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
在他印象中,這樣的女孩子要麼自以為長得不錯便一腔嬌氣,要麼自卑於地位唯唯諾諾,總之都該是沒有頭腦的。可身前的這個眼神澄澈態度磊落,雖然頭髮還滴著水看起來可笑又不堪,但她似乎並不在意,端端然站出玉樹般的姿儀,微微上挑的眼線毫無媚意,反而蘊著股拒人千里的冷味。
這真的是十三歲少女應有的姿態嗎?
如果是,只能說明這是個人才。而如果她是在虛與委蛇,那麼墨珩會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養氣功夫真是練到狗尾巴草身上去了。他自嘆弗如。
他有些動搖,那句“求人不如求己”真的只是就事論事?
他眼裡劃過流光,默了片刻道:“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了,若非喬總管無意間聽到你與柳媽媽的對話,就不能有充分的準備,珩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了。”
“大公子折煞蒼蒼了,能幫上大公子是蒼蒼的榮幸。只是不知道蒼蒼到底說了什麼入得了喬總管的耳朵?”蒼蒼真誠無比地道。
墨珩終於承認試探不出什麼來了。他笑著轉開了話題:“喬總管倒不曾明說。聽說昨日是你給父親送藥?”
“只能說陰差陽錯跟著柳媽媽送了一趟。送藥這等要事怎麼能由我這個外院人負責?二夫人可是看我碰了那湯藥就不高興呢。”蒼蒼抬頭問,“莫不是我真的做錯了什麼?”
“不是。”墨珩輕嘆一聲,目光裡是不作假的擔憂,“父親病情越發嚴重,微末枝節處也大意不得,隨口一問罷了。你莫在意,許是我多心了。”
蒼蒼眯眯眼:“大公子憂心父親是人之常情,若有需要配合調查之處,蒼蒼義不容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雖是試探與反試探,但話說得明白不猥瑣,誰也不曾矮了誰一分氣勢。縱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彼此卻都很能接受這個談話的過程。不明就裡的人若看了,只怕要以為這是兩個許久未見的人敘舊談天了。
蒼蒼有心詢問他的婚事,奈何自己毫無立場,糾結幾次只得作罷。
一陣冷風吹來,蒼蒼不禁一顫,登時打了個噴嚏。兩人這才意識到她這幅溼淋淋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在風裡久站。
墨珩有些慚愧,說要送她回去,蒼蒼忙口稱不敢勞動大駕,兩人在逢春院門口告別。
墨珩一邊往回走一邊想這位繡女倒是有意思,府裡出了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