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為這事我差點丟了職務!”
蒼蒼扯扯嘴角不以為意道:“當時的情況,人們自然更信柳媽媽,況且只是你們二人之間的角鬥伎倆,又不妨礙什麼,我不覺得有必要解釋。”
這話聽似自私,但確實很符合蒼蒼涼薄冷淡的性情,但凡自認了解她的人只怕都會相信。
“你——”杜媽媽愣了一下氣極反笑,“好張伶牙俐齒的嘴,昨天的事先不說,你這回又要做什麼?我看看,唔,居然是蜂蜜水,誰允許你做工時間出去的?話說回來,你是要把這東西拿給誰?”
蒼蒼抬了抬眼,見是自己的食盒不知何時到了杜媽媽手中,她開啟瓷盅邊嗅邊問,一副抓賊拿贓的神態。
過了這片刻,蒼蒼緩和了不少,她小心地坐正以便稍後站起,垂著眼眸道:“昨天我看藤白的樣子似乎是花粉過敏,蜂蜜對治那個有效,我就……”
猛然從頭頂淋下的溫熱液體打斷了她的話。
杜媽媽收回空了的瓷盅,盯著落湯雞一樣的蒼蒼,心中惡氣終於消散不少,言語仍不減刻薄:“不說還不知道,逢春院主針居然也會關心人了。不過這蜂蜜水到底能不能喝還是一說。別是變質的加料的,又或者是來得不乾不淨。人家藤白可是二爺跟前的,萬一吃出個好歹……媽媽也是為你好,多做多錯不是?”
她說著掩嘴一笑:“說白了人家還是柳媽媽手下得力的,能少吃喝嗎,你就少去丟人現眼。”
人人說她心眼小,她還真是心眼小似針眼。蒼蒼不但頂撞她,還害她丟臉,這口氣她怎能不出?
她說完就等著蒼蒼暴怒,她惡意地想著這冷冰冰的人一旦慌了,怒了,表情一定很生動,生動到解氣。
“呵呵。”蒼蒼卻忽然低低笑了,她霍地睜開雙眼,眼裡盛放兩叢怒火,但那怒火背後,幽漆的瞳仁深處,仍舊是那壓倒一切的刻骨的冷靜和清醒,會吸噬人魂靈一般黑洞洞地將杜媽媽凝視:“杜媽媽,莫欺少年窮。今日你看我落魄無依便肆意折辱於我,焉知他日我不會一躍而成人上人,來還報給你?奉勸一句,人,永遠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012試探反試探
杜媽媽嚇得倒退兩步,她何曾見識過這樣的蒼蒼?
以前的她雖然冷漠尖銳,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滿身都是刺,但到底看得見周旋得了。刺嘛,佈滿一身又如何,避開就是了,甚至想辦法一根根拔掉也行,杜媽媽也不是沒做過。
她雖然不願意和蒼蒼打交道,但惹惱了還是很不介意找她不自在的。看著她憤怒尷尬無可奈何,杜媽媽別說多有成就感了,就像昨天逼得她要去伙房。
說到底,小丫頭,尤其是無權無勢無良好教養的小丫頭衝動好拿捏,杜媽媽甚至想如果蒼蒼這回發火了,她還能借機發作賞她兩個耳光,徹底打消其氣焰,不就是有一手繡藝絕活嗎,還了不起了?反正今天她是得了夫人的指示的,她看得明白,夫人也早不耐煩這個小蹄子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蒼蒼沒有像受了挑釁的公牛一樣衝上來,也沒有破口大罵囂張威脅。她分明是那樣狼狽,髮髻散亂溼淋淋滴水,身上處處草屑泥漬,裹在棉衣下面的瘦弱身軀讓人懷疑會不會一個巴掌拍下去就碎了。但她猛然抬頭的動作如此有力,那種冷靜,那種嚴厲,那種寧折不屈的強勁魄力,那種穩固超然的無邊底氣,生生地令人心悸。
杜媽媽剎那間發覺,眼前的眉眼是飛揚霸道的,彷彿禁錮多年的力量煥然甦醒即將破殼而出,那是凡人難以企及的輝煌美麗,讓她想起舞陽門前鳳凰臺上展翅在即的赤火鳳凰。
杜媽媽被嚇退,抖手指著蒼蒼“你”個半天沒有下句,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她重重一甩袖子:“你等著!”說完要走,又想起一件事,轉身道,“兩天後,二月初一,夫人要上檀香寺為二爺祈福,行法事時要十二到十五歲的少女,你正好符合要求,準備隨行吧。我們走!”
杜媽媽帶來的人很快走得一個不剩,蒼蒼冷眼看著,在溼冷的地上又坐了一會兒。她心裡想著初一上檀香寺的事。
前世的確有這麼一件事,那時墨松癱瘓幾近不治,方氏手足無措之下想了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失了分寸,沒仔細安排隨行人員,竟讓自己跟了去。
自己的存在追究起來也是一樁罪過,因為她的母族永國公慕容氏犯了貽誤軍機,致使御駕親征的先皇被圍擊身死的重罪,雖最後禍不及婦孺,甚而她的母親僅充作官伎不用流放邊地,但她到底是罪人之後,沒幾個人知道不代表可以隨時出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