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殺你一百次都不為過!”
他的聲音並不嚴厲和沉重,但有一種令人無法抵抗的壓迫力,若面前的真只是一個普通的十三歲少女,絕對會受不了而失態的。
但蒼蒼不是普通少女,她有遠超年齡的閱歷和心智,她向來膽大妄為我行我素,如今既已事敗更是無所在意,此時此地,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叫她動容。
她默默地看了看這個在侯府生殺予奪的長者,淡淡反問:“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做都做了,問這些還有意義嗎?”
“你若誠心悔過……”
“悔過?”蒼蒼抿唇,“我有什麼過錯?我不覺得我有錯,更不覺得需要後悔。”
墨鼎臣一張臉頓時沉下,喝斥道:“你竟然妄圖弒父,這不叫過錯?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他說著就動了氣,猛一拍桌子,“簡直罪不可恕!”
清亮的響聲在屋裡盪開,震得空氣嗡嗡作響,久久不散。
“弒父?”蒼蒼眼前不覺恍了恍,隨即輕輕笑起來,眼神輕蔑,“你們誰告訴過我,墨松是我父親?”
墨鼎臣哽住。
“又有誰教過我,為人子女應得的權益應盡的義務?”蒼蒼眼神明亮,絲毫不畏懼地聲聲逼問,“沒有,從來沒有!既然沒有,我又盡什麼小輩的禮孝,整個侯府的人於我不過就是些陌生人罷了。既然只是陌生人,當我發現他背信棄義道貌岸然枉為人夫人父,讓我萬分地憎恨厭惡的時候,我為什麼殺他不得?”
“你——”
她直視著怒意橫生的墨鼎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一個人做了虧心事,就得有被討債的覺悟,難道不對嗎?”
“混帳!”墨鼎臣拍案而起,指著蒼蒼的鼻子罵,“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042有區別的狠
蒼蒼靠回椅背,眼底冷光閃爍。
“我說過了,你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是冷了心的,完全沒有要放低姿態的自覺。對她而言,面前的人不是殺伐決斷的權臣長安侯,不是拿捏著她性命的劊子手,更不是她血緣上的祖父。
他只是一個她不願意不想要應付的過路人,僅此而已。她活不長了,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也不想再牽扯出更多的恩怨,她只想保持平靜的心態迎接死亡。
她本來已經調適得很好,不慌不躁無喜無悲,對輸得一塌糊塗的她來說,平靜就是她最後的尊嚴。可是墨鼎臣偏要打擾她,是不是非要她大鬧一場他才會滿足?
蒼蒼想到這裡冷然閉眼,平板無波地道:“不要再廢話了,要殺要剮都隨你吧。”
墨鼎臣氣笑了。她倒是覺悟高,心裡想著的就是一個死,真是好收拾得很,但同時也是絕對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蒼蒼的臉在燭光下有一種死去般的安靜,偏又說不出來的堅定剛冷,墨鼎臣瞪了她好一會兒,仍是不由地暗自點頭。
臨危不懼,抱必死之決心亦不肯做出半點軟弱退步,且不說這是不是過剛易折不知變通,單論這份氣度就很難得啊。至少他眾多孫輩中就無人能及,墨珩也不能。
不成想,這個他最少花注心思的孫女竟長成如此風貌,不愧是慕容氏之後。
想到這,墨鼎臣眼一沉。
但他是什麼人?他墨鼎臣半生崢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個蒼蒼還不能叫他多麼失態,他很快調整好情緒,又復一副威嚴峻厲之色,重新坐下來,問道:“既然你這麼想死,本侯不妨成全你,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是因恨下毒理直氣壯,為何又來坦白這一切?”
蒼蒼眼瞼微顫,轉頭看向窗戶,窗沒合緊,她能看到外面粘稠的夜色,她怔怔地想,自己大抵是真的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了吧?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略一思索道:“你答應我三件事,我就告訴你原因。”
“哦?”墨鼎臣倒沒動氣,不甚上心地道,“說來聽聽。”
“第一,冬初幫過我,但她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為難她。第二,別告訴墨珩我的身份。最後,我想見連姨。”蒼蒼抬眼看他,“如何?”
“呵呵。”墨鼎臣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姑且答應你吧。”
“你要說到做到。”蒼蒼面無表情,沉默了片刻,她垂眼道,“恨與洩恨都是有講究的,為殺一個人就託一群人下水,太不值了。”
墨鼎臣一時沒說話,忽又問:“那你之前是沒想到這點了?”蒼蒼不答,他又問,“若這次墨松不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