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痛,光來抽血,抽了八萬次血,根本沒有解決!” 。 想看書來
偽醫療(8)
主醫師問:“他講話什麼時候變這樣的?”(還是那句,脾氣壞的人最簡單。)要找世故能講修飾句子的,去外交部!
你沒好氣:“怎麼樣?要選親善大使嗎?他大概不合格,此人向來如此!”腎功能即將毀壞。你決定靠自己。
答案就在眼前,導尿管口被結晶果凍狀東西堵住,你捏了捏,軟的,你快速回報蕭醫師。
BINGO!因為化療導致脫水,酸鹼值不平衡,不斷以點滴補充水分的結果,促使尿液凝結,還有技術上,導尿管正常情況順著大腿向上繞個U字形再下引,對張德模不適用,結晶堵住尿管,壓力不夠將尿匯出,所以得直接下垂。蕭醫師立即召集住院醫師、實習醫師圍上來觀摩,以手壓擠尿管口,慢慢排除堵住的“果凍”,尿液洩洪般,一傢伙瞬間流出3120cc。“王八蛋!”你低聲咒罵。
張德模全身頓時如釋重負,拱起雙手向蕭醫師致意:“謝謝!”蕭醫師回以:“這樣我們就有希望把你的腎救回來。”再用超聲波掃描他的腎,腎積水。鈉含量得慢慢降。
最明顯,張德模止住吐血了,甚至不斷以冰水漱口也停了。原來他感覺巨渴,都因為身體反應嚴重缺水。
止痛藥嗎啡(Morphine)10mg/TAB十二小時施打一次。就從此階開始,之前未料到這麼快就得使用止痛藥。你們更一起在醫生護士每次問起痛不痛時,一副驕傲姿態,否定再否定搖頭。你如路人甲,冷眼旁觀。
你不知道這正是他會在這裡的理由。這是一間癌症專門醫院,最擅長使用止痛藥。但沒有經驗可以支援你們開始便了解狀況,而這天,來得如此快。一開始就是經驗。未來,張德模每天四次口服Codeine(可待因),由15mg/TAB而30mg/TAB劑量,嗎啡10mg/TAB正式登場,四小時一次,與Codeine交叉使用。
之前痛被其他症候干擾,值班護士全問不出張德模的疼痛指數,一直得到類似這樣的答案:“譬如經過一片麥田,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會一樣。感覺怎麼形容,那像風吹拂過麥田掀起麥浪高高低低,什麼時候誰看過同種形狀的麥浪。”張德模沒有失去他的想象力。
你哈哈大笑,對護士說:“做你們該做的,別用隱喻,直接命令。他呢,疼痛指數是假如他說痛就表示很痛,有點痛表示痛,還好就是有點痛。”你對張浥塵說:“他們聽不懂把拔的話。”“很清楚啊!在罵人。”痛是如此主觀的事,每人感受不會相同。他堅持他的意念以此為座標,讓別人來配合吧!
青少年時期一起長大的朋友赴北京長住,臨行前道別,進門就哭,沒半丁點虛矯,張德模坦然道:“就不說下次去北京找你了。”朋友淚水這會兒瀑布直瀉:“不喜歡這樣強顏歡笑。”你手足無措:“沒事的。”(這是幹嗎?你明白了張德模語句:“對人關心要懂得適可而止,寧願不夠,過頭反而讓對方承受不起。”與德模交換眼神,兩個沒良心的路人甲乙。你看,痛怎麼會一樣呢?)
總是,衰弱如此神速、痛苦如此複雜、生命如此令人費解的走向。唯有以正面迎接。
累極了,此時若有人問你累的指數,肯定甩給對方一個標準答案:“看過一片麥浪嗎?”你且強力渴望被注射大量嗎啡:“直接打昏我吧!”
(你親眼瞭解張德模其實並不明白痛是怎麼一回事。)幸虧還有小小不言的奇蹟。主責護士曉嵐向上報備了止痛藥劑量,暗中給張德模施打一天後,轉到病房來神色嚴肅:“張先生有空嗎?我想跟你討論一件事。”(“慘了,八成張德模太兇,他們派出代表來討公道了。”你想。)
偽醫療(9)
不是,是說明為他打止痛針事。莫怪張德模今天如此心曠神怡。
專業天分者,有驚人的溝通力。你終於看見不止醫療系統,有機部分,是的,人性。
曉嵐強調,未來止痛藥將成為“治療張先生非常重要的角色,張先生形容疼痛越明確,越有助用藥的準確。”
身體舒坦了,張德模微妙地明白了形容痛的概念:是與自己比不是和別人比。
什麼狀況?多痛?他伸出手,(就像外星人)指向疼痛圖系第三圖,共分五級。所以,中度疼痛。
十二小時注射一次,明天下午值班時,曉嵐希望“張先生可以告訴我更清楚的身體反應。”
第五天,他的狀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