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大地飛鷹 作者:匆匆

爐,你喝下的那點水,很快就會被烤乾的。”

“我知道,留在這裡,我也是一樣會被渴死,可是……”

小方打斷了她的話:“可是我不想看著你死,也不想讓你看著我死。”她默默地點了點頭,默默地站起來,剛站起來,又倒下去。

她受的傷不輕。

小方剛才那一劍,正刺在她的胸膛上,距離她心臟最多隻有兩寸。

現在她已寸步難行,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能回得去?

小方忽然又道:“我有個朋友可以送你回去。”

她沒有看見他的朋友。

“這裡好象只有你一個人。”

“朋友並不一定是人,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是朋友。”

他走過去,輕撫“赤大”的柔鬃:“我也見過有很多你把他當作朋友的人,都不是人。”

“你的朋友就是這匹馬?”她顯得很驚異,“你把一匹馬當作朋友?”

小方笑了笑:“我為什麼不能把一匹馬當作朋友?”

他的笑容微帶苦澀:“我浪跡天涯,無親無故,只有它始終跟著我,生死與共,至死不棄,這樣的朋友你有幾個?”

她垂下了頭,過了很久,才輕輕地問:“現在你為什麼要跟它分手?要它送我回去?”

“因為我也不想要它陪我死。”

他輕拍“赤犬”:“它是匹好馬,他們絕不會讓它死的。你是個很好看的女人,他們也不會真的把你渴死。我讓它送你回去,才是你們唯一的生路。”

她抬起頭,凝視著它,又過了很久,又輕輕地問:“你有沒有替你自己想過,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活得下去?”

小方只對她笑笑。

有些問題是不能回答也不必回答的。

她忍不住長長嘆息,說出了她對他的想法:“你真是怪人,怪得要命。”

“我本來就是。”

太陽已升起。

大地無情,又變為烘爐,所有的生命都已被燃燒,燃燒的終極就是滅亡,就是死。

小方已倒了下去。

“赤犬”也走了,揹負著那個被迫來殺人的女人走了。也許它並不想跟小方分手,可是它也不能違抗他,它畢竟只不過是一匹馬而已。

附近已看不見別的生命,小方倒在火熱的沙礫上,勉強支援著不讓眼睛閉上。

可是大地蒼穹在他眼中看來,彷彿都已變成了一團火焰。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因為他已看見了一種只有垂死者才能看得見的幻象,他忽然看見了一行儀從豐都的轎馬,出現在金黃色的陽光下。

每個人身上都彷彿在閃動著黃金般的光芒,手裡都拿著金色的水袋,袋中盛滿了蜜汁般的甜水和美酒。

如果這不是他的幻覺,不是蒼天用來安撫一個垂死者的幻覺,就一定是陰冥中派來迎接他的使者。

他的眼睛終於閉了起來,他已死得問心無愧。

這一天已經是九月十六。

小方醒來時,立刻就確定了兩件事。

他還沒有死。

他是完全赤裸的。

赤裸裸地躺在一張鋪著豹皮的軟榻上。這張軟榻擺在一個巨大而華麗的帳篷角落裡,旁邊的木几上有個金盆,盆中盛滿了比黃金更珍貴的水。

一個身材極苗條、穿著漢人裝束、臉上蒙著紗巾的女人,正在用一塊極柔軟的絲中,蘸著金盆裡的水,擦洗他的身子。

她的手纖長柔美,她的動作輕柔而仔細,就像是收藏家在擦洗一件剛出土的古玉,從他的眉、眼、臉、唇,一直擦到的腳趾,甚至把他指甲裡的塵垢都擦洗得乾乾淨淨。

一個人經歷於無數災難,出生入死後,忽然發覺自己置身在這麼樣一一種情況下,他的感覺是驚奇,還是歡喜?

小方的第一種感覺,卻好象犯了罪。

在沙漠中,居然有人用比黃金更珍貴的水替他洗澡,這己不僅是奢侈,簡直是罪惡。

——這裡的主人是誰?是準救了他?

他想問。

可是他全身仍然軟弱無力,喉嚨裡仍然乾渴欲裂,嘴裡仍然苦澀,連舌頭都似將裂開。

這個陌生的蒙面女子雖然用清水擦遍了他全身,卻沒有給他一滴水喝。

所以他的第二種感覺也不是驚喜,而是憤怒。

但是他的怒氣並沒有發作,因為他又忽然發現這帳篷裡並不是只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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