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不撐著船來找我呢?”馬小栓嗯了聲:“他要來,也是騎匹洋馬來。”說著吐口唾沫在手心,一斧頭把樹墩子劈飛了。病人剪了一輛腳踏車,但是沒有人,他對筐兒說,我不知道你哥什麼樣。馬小栓又瞟一眼,說:“你剪刀使得像個小媳婦。”病人臉紅了紅,說:“老馬不要取笑我,我是美專的學生。”馬小栓連說得罪,“俺咋敢取笑呢,你那麼小,就在出生入死了。”病人拍拍筐兒的辮子說:“要論小,有誰比筐兒還小呢?”
過了元宵,那病人就走了。馬小栓一家跟他已熟了,知道他叫小田,浙江寧波人,上海唸的書。小田拿木炭在一塊板子上給筐兒畫了速寫,馬小栓不喜歡,嫌它亂糟糟、髒兮兮的,但覺得眼睛還是挺像的,溼潤,平靜,很是心中有數的樣子。筐兒把板子寶貝似的收揀好,隔天就拿出來瞅瞅,對著自己傻傻地笑。
小田走了,沒有再來過。但過一陣,他會託人給筐兒捎點小玩意,是從日本鬼子那兒繳到的小鏡子,小畫片,或者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