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摸出了樣東西,燈光映照下寒光一閃,展昭和白玉堂看得分明,那是一支飛鏢。難道蘇櫻要下手的人竟是這縣令?想到前面她連殺兩人罪責已是不輕,若再殺了朝廷命官,就算包大人再法外開恩,恐怕也保不住她的性命了。白玉堂當下心中大急,正欲現身阻止,忽聽那縣令道:“這件案子就算結了,沉捕頭,你辛苦了。不過,明日仍不能歇息,今年桐柏乾旱,附近鄉鎮多有難民,本官已上書朝廷請求賑災,不過百姓不能等,明日你與何師爺先支取庫糧往附近鄉鎮賑濟災民——”
此話一出,只見蘇櫻本已揚起的手又緩緩放下了,片刻又抬起來,彷彿她在矛盾中不斷掙扎,最後終於頓頓腳,轉身飛掠出去。展昭和白玉堂這才鬆了口氣,白玉堂輕聲道:“這個縣令好像還不錯,咱們一定要保護他。”展昭點點頭:“這縣令今晚暫不會有危險了,不知蘇櫻還會去哪裡,我們快跟上才是。”說罷也飛身離開,白玉堂緊隨其後。誰知出了縣衙,蘇櫻哪都沒再去,而是一刻也沒有停頓,直接回客棧去了,到了客棧,仍從窗戶縱躍而入,然後機警地四下望了望,才輕輕關上窗戶。展昭和白玉堂此番卻不敢再從窗戶回去,只恐蘇櫻覺察,而是從天井進入客棧,再從門而入。
此時天已三更,蘇櫻房中再無一點動靜,兩人又守了片刻,這才輪流休息。且喜直到天亮也沒有再發現異動。
晨曦盈滿窗欞時,展昭剛剛睡熟,白玉堂知他睡眠一向淺,特意點燃了一支“夢甜香”,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點好香回來倚在床邊瞧著他安靜疲憊的睡顏,白玉堂心裡一片安寧,自從出了方文俊的事,他一直都在孤軍作戰,雖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那種孤獨感卻時時噬咬著他的心,這麼多天來,他幾乎沒有一夜安眠。但是自從見到了展昭,這種感覺就一掃而空了,好像只要有他在身邊,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了,每一刻心裡都無比踏實,什麼時候,自己這麼依賴這貓兒了呢?輕輕笑了笑,白玉堂輕柔地撫著展昭的髮絲,喃喃道:“貓兒,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展昭彷彿在夢裡也聽到了他的話,唇角慢慢綻出一個極美的微笑。
過了一個多時辰,展昭睜開了眼睛,此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白玉堂看他醒來,柔聲道:“還早,再睡一會兒。”展昭搖搖頭坐起身來:“不用了,已經睡夠了。這一覺睡得還真沉,一個夢也沒有,蘇櫻呢?”白玉堂道:“當然睡得好,我點香了——至於蘇櫻,我去瞧了幾次,都沒有異動,剛才她已經起來了,仍舊吩咐小二將早飯送進房裡吃,好像沒什麼異常,你放心就是。”展昭會心一笑:“王朝馬漢不知跟上來沒有。”白玉堂道:“跟上來了,他們喬裝改扮,也投宿在這客棧裡,你沒醒來時他們過來跟我打過招呼了,我已經讓他們去查昨夜蘇櫻去的兩家的底細,還有那縣令,我也命他們細細調查了。”
展昭聞言笑了:“你倒是把事都做了,早知道我還真要多睡一會兒。”白玉堂也笑了:“笨貓。你以為就你想得周到麼?勞碌命,這會兒沒事,再躺躺。”展昭依言躺著,道:“你說昨晚蘇櫻去的那兩家到底是不是她的仇家?若是,為什麼她沒有動手?”白玉堂道:“難說,但那縣令一定是她的目標,而且是主要目標。多虧那縣令昨夜提起賑災的事,否則就吉凶難料了。”展昭道:“由此看來,蘇櫻的心地還是很善良。走到這一步,真是可惜了。”白玉堂道:“看她前面的殺人手法,肯定是深仇大恨,那死的兩人也的確不怎麼樣,但這縣令看起來還算是清官,難道也會做出人神共憤之事?”
展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並不瞭解他,也不能僅憑第一面的印象就斷定他是不是好人,況且能在官場中打滾的,有幾個是像大人那樣的青天呢。這縣令究竟如何,還要等王朝馬漢回來才知道。”兩人閒話了一會兒,日色就慢慢高起來了,展昭起身梳洗了,白玉堂讓夥計也將飯送到房中,兩人簡單吃了點,剛放下碗筷,就聽到一件東西打到木窗格上的聲音,接著又是一聲。白玉堂聞聲道:“是王朝馬漢回來了,他們辦事倒快,我以為要到午時了。”
展昭起身道:“你跟他們約了怎麼見面麼?”白玉堂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說著開門出去了。不多時又轉了回來,手中拿了一張紙,遞給展昭道:“你看看吧。”展昭接過仔細看了,輕聲念道:“城西那家是本地鹽幫總舵,幫主徐青林,四十八歲,擅長輕功和拳術,城東那家是本地首富,戶主劉恆,五十二歲,喜習武,家中養有武師數名,縣令雲方嚴,五十歲,天聖元年探花出身,外放南陽為知府,後因貪汙貶官至桐柏為縣令,在此地無甚作為,口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