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
那顆躲藏在她體內多年的腫瘤,只給了她三個月的過渡期,而後便嘩啦一下,輕易得奪去了她的生命。
當時離春節還差五天,我拎著書包照慣例的去探望她。
因為學校剛放假,所以以為可以天天守護她的我,難得的,展露輕鬆的笑顏。
腳步踏上踩過無數次的大理石,對擦肩而過的護士或醫生感激得輕點頭,卻在快接近病房門口時,被母親的主治醫師叫住,急迫地告訴我說,你趕緊去見你母親最後一面。
永遠也忘不了一秒內天地掉個的感覺,彷彿在水中行走多日,突然上岸後的頭重腳輕。
呼吸停滯在胸口,喉嚨乾的如同火燒,視線模糊掉走廊裡的燈光,擺設,只殘留著殘破的輪廓。
明明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想要有神力來催化我的速度。
而四肢,卻偏偏不聽使喚,被一種叫不可置信的情緒所攪和。
好不容易抵達十六層,驚天動地的呼喊聲便突兀迎面撲來,響徹整個樓面。
我的心臟瞬間麻痺,連帶著所有的感官,都一一失效。
我知道我是趕不上了,縱然真的有神,也沒有辦法換來母親的哪怕一個對視。
癱倒在地,狼狽的顫抖身體,抱著手臂喪失掉安全感。
體內迸發出的咕嚕聲,像極了睏倦的野獸。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進的病房,反正我就是進去了,看見了母親已經蒙上象徵死亡的白布,看見她被蓋在白布下的鼻尖,露在外邊的手指,還有掉在床底下的幾縷頭髮。
時間為下午五點三十一分。
死神前不久剛抵達過這兒。
空氣還殘留著它的味道,和它揮下鐮刀時,帶起的火花。
我想母親此時此刻說不準就在我旁邊看著我。
而我等凡人,能作為紀念的,也只剩下空殼子的屍體。
我很清楚的記得我沒有哭,非但如此,我還留意到哭得最傷心的是外祖母。
白髮人送黑髮人,女兒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也難怪她必須得靠人攙扶才能站穩。
我走上前,輕輕擁住她,試圖給她點兒安慰,她停頓三秒,哭得更悽慘,告訴我說,碩,你媽沒了啊,你媽沒了啊。
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字字砸進心臟,碾碎我快要崩塌的防線。
我深提一口氣,看了看一邊雙眼通紅的舅媽,沉默不語的舅舅,還有祖父。
他們全部都憐憫地望著我,用眼神告訴我噩夢的應驗,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事實,是災難。
我下意識的去尋找父親的身影,環視一圈,各個角落,人類可以躲的,不可以躲的,結果發現只是一場空。
我想他應該很忙,很忙……
他可能在趕來的路上,堵車了,耽誤了,就快要到了。
他應該比誰都難以接受,比誰都心如刀絞。
我替他找理由,我不相信我的父親,會沒有人性到因為工作,不來見妻子的屍體。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
只是他真的趕到時,身邊多了位風華絕代的女秘書,帶著焦慮的面容,看著我,看著每一個人,讓我誤以為她心地善良,替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難受。
然而她的小動作,卻很快的徹底顛覆了我對她的評價。
她在父親轉身的一剎那,竟微微地笑了。
沒有太多的曲折。
這個女人在我國中畢業典禮後的那天,成為了我新任的母親。
將她的姓氏從最初的草薙,轉到第一任丈夫的永井,最後落為雷打不動的跡部。
我參與不了她的幸福,畢竟這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挖去了我對父親最後的崇敬,也褻瀆了我那住到天堂裡的母親。
選擇一走了之,買了機票,奔向遠離日本的英國。
我這樣魯莽,不計後果,全因為舅媽告訴我說,我可以住到她的家裡冷靜冷靜,可以在那邊完成高中學業,至於簽證之類的麻煩,還有父親,祖父這邊不必我去操心,她會替我處理好。
我從小就被她寵愛到大,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高傲,睿智,有一個女人該有的賢惠,也有男人都無法匹敵的頭腦。
長的又漂亮,完全繼承了祖父祖母的優點,聽聞她在還未結婚前,追求她的人上至六十下至十五,多的車載斗量,還每一個都是極品公子。她卻無視他們的存在,毅然決然的投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