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
她以少有的耐性尋找能上手的一切活計,每次全家吃飯,她一趟趟地為每一個大人孩子將飯碗和乾糧端到飯桌上,端著碗吃飯時兩眼卻四下尋視,不管是誰碗裡的粥、菜沒了,便當即放下自己的飯碗去盛飯。臨睡前,劉氏發現自己放在茅廁一旁的尿盆不見了,回屋時,卻發現早已被媳婦拿到了炕下;早晨剛剛開門,媳婦便默默走進屋裡,將尿盆給她端走,而此時,整個院子,已被新媳婦用掃帚打掃得乾乾淨淨。她帶來的孩子已上了蛤蟆灣子小學,將胡紅旗改名鄧紅旗。
幾年之後,村人幾乎忘記了這個孩子是兆富媳婦帶來的,連鄧紅旗也忘記了自己曾有的胡紅旗這個名字。
如麻線一樣連綿不斷的日子終於使劉氏開始正視現實,當二兒子再次苦心建起的沼氣發電廠因無人敢碰任何設施重又成為一堆垃圾時,她開始對二兒媳同情起來,這種同情很快又變成了濃濃的親情。
花一五一十向她哭訴了自己的遭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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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城區撤區改縣後,胡萬勇從區長降為農業局長,直接受他原直接下屬魏忠國領導。這使他大為惱火,與花的關係越發變得互不相容。
有一次,胡萬勇喝醉了酒與花大打出手時,花明確地告訴她:紅旗不是他的的兒子。花的話正好印證了胡局長的懷疑,當天晚上他便將兩人趕出了家門。花這時已經無家可歸。她領著孩子在街上轉了一天一夜,後來咬牙坐車踏上了通往那個一直讓她牽魂繞夢的荒原之路。
兆富用靈牌娶回媳婦的事很快就讓村人淡忘了,因為另一件事將村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瘋狂的生育
赤腳醫生秦建軍百發百中的人工授精絕活,使蛤蟆灣子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餵養母豬。
他們發現,餵養母豬比養生豬錢來更快更多。二隊生產隊長雨老婆養的老母豬,生下的豬仔創下全村最高記錄,一胎生下二十三隻。兩個月後,便悉數被鄰村的農戶搶著買去,女人衣兜裡揣下了足有一百元錢的散幣。這時,她已淡忘了得肺結核死去的小三,興高采烈地將散幣擺在桌上讓雨看:“掙工分掙工分,這一窩豬仔夠你掙三年的!”與他家一樣,幾乎所有人家的豬圈裡都有一隻或大腹便便或身後跟著一群豬崽的母豬。
河父海母26(6)
蛤蟆灣子進了豬的瘋狂繁殖期,無形中成了整個荒原上的豬仔求購基地。村人見面,打招呼的話不再是“吃飯了”之類俗語,而是“你家的母豬又生了嗎”、“生了多少”的相互詢問。
與豬的瘋狂繁殖同步,蛤蟆灣子的已婚女人幾乎一夜之間全都大起了肚子。她們炫耀似地挺著大肚皮上工或在大街走動,令肚子癟癟的女人無地自容。
縣上和公社出臺了一項新的政策:生足五個孩子的女人不僅能得到一筆數目可觀的獎金,公社幹部還要為她們送來一張書有“模範母親”的獎狀。最先得到這一殊榮的是劉氏等村裡五六個婦女。首次授獎搞得熱烈而隆重,公社黨委書記親自把獎金和獎狀發到每一個“模範母親”手裡。
模範母親們紛紛將獎金藏在箱底,而把獎狀貼在屋裡最顯眼的地方,以便讓人一進門便能看到。對河父海母之地的女人來說,只要能吃飽,生孩子簡直如瓜果落地一般容易。看著第一批模範母親領到手的獎金獎狀,所有女人都充滿獲此殊榮的熱望。
女人們晚飯後便哄與自己同炕的孩子早早睡覺,以便與男人共同做使自己早些懷孕的努力。這一已婚男女各自心照不宣的秘密很快被未婚的年輕人發現。每天晚上他們三五成群挨戶去“聽門子”。扒在一家家的窗外,年輕人們聽著裡面發出的或是歡愉或是痛苦的呻吟聲,滿足著自己的好奇心。聽到興奮處,他們會不由自主地弄出些聲響來,但這絕不會妨礙屋裡男女要做的事情。
但有一天晚上,小毛頭帶著兆財等人在二隊生產隊長雨家“聽門子”時,屋裡突然發出了雨悽慘的叫聲。幾個年輕人大吃一驚,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在雨痛苦的叫聲裡女人開啟屋門,年輕人才四處逃竄。
當天夜裡雨去了公社醫院,五六天後年輕人們才打聽到訊息:雨的陽物包皮裂下了,俗稱“擼杆”。雨叉著兩腿艱難地行走,臉上滿是羞愧。他一時成了大家的笑柄。
“勁兒得使勻啊。”經常有村人將這樣的話當面笑他。然而,最為氣惱的不是雨而是雨的老婆,因為聽醫生說此後半年不能行房事,也便使自己懷孕變得遙遙無期了。
而最為碰巧的是,常家的另一對、雨的弟媳柳葉兒肚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