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就要哭出來了,這樣的話是帶著哀求,帶著丟棄的自尊的,她真的是愛這個男人愛到了骨子裡,即使,在她親眼見到了那樣的影片之後,她依然願意選擇自欺欺人。
在那個被人刻意流傳在校園BBS上的影片裡,雖然模糊,但是還是很清晰地可以看清裡面一個男人的臉,而這張臉,就屬於她所愛的人,水木一,誰也不能體會她在他人的“好心”指引下去觀看了這場她寧可永遠也不要看到的表演時的心情。是羞辱嗎?是丟臉嗎?還是震驚更多一些,絕望更多一些?
水木一緩緩側過頭來,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她,卻依然什麼也沒有說,徑直走了。
她跪了下來,痛哭失聲。
第十三章 死亡(上) 最新更新:07…11 00:59:03
死亡有時候似乎並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相反的,它似乎更代表了一種快樂,一種擺脫的快樂,逃避的快樂。當人們在快樂的、擁有的時候,死亡是可怕的、恐怖的;但是當人們在痛苦且一無所有的時候,死亡所暗示的另一個虛無的空間,反會給人一種美好的、重生的遐想。而水木一現在,就是屬於不快樂且感覺一無所有的那一群了,所以,他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這個很庸俗的想法——死亡。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脫外套,沒有脫鞋。書本早就不知道被他遺忘在哪個角落裡了,不過,那已經不重要,因為,他已經不再需要它們了。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頂是經過名家設計的,是一種很具有挑逗且曖昧含義的一種設計,適合於臥室。
他只是想到了這個詞,但是腦袋裡空空的,手腳也是軟綿綿的,他緩緩地閉上眼,並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該如何走才是正確的選擇。
壓抑,壓抑,壓抑……
但是他依然面無表情,一切平靜的詭異,彷彿他的脈搏就要隨著他的自我催眠而停止跳動了一般。他的呼吸是微弱的,平緩的,睫毛安靜,喉結靜止。
似乎是躺了很久,腦子裡開始慢慢地有了些模糊的片段,是小時候,爸爸寬厚而溫熱的手掌,他向小木一伸過手來,低沉而厚實地說:“來,站起來,兒子,我們繼續,這點傷痛不算什麼,你是小男子漢了嘛。”
哦,是的,他跌倒了,且跌的很厲害,都流血了,但是因為爸爸的話,他堅強地站了起來,沒有哭。
那一年,他六歲。
這一年是水木一對父親最後的記憶,這以後,每當他跌倒,就再沒有人來對他說:來,站起來,你是個男子漢嘛。
不過好在他已經把爸爸的話記在了心裡,所以沒有關係,沒有人說,那麼就自己對自己說:不怕,沒有什麼困難可以打倒你,你是個男人,水木一。
這一招幾乎是屢試不爽的,一句“男人”,可以讓他有勇氣面對任何的挑戰,但是現在呢?男人?這個詞對現在的水木一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他早就不是男人了,他只是一個男寵。
所以現在,他不可能再鼓勵自己站起來,他沒有勇氣的來源。
算了,何必站起來,躺著也挺好的。
他於是就繼續躺著,繼續收集那些模糊的畫面。
靈魂似乎是漂浮著的,他似乎感到自己正在慢慢遠離自己的身體。他漠然地放縱這一切,不加阻止。
時間靜靜地流淌,在恍惚之中。手機忽然響了,他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任音樂在空間裡飄搖。音樂停了,又再響起,又停,再起,反覆數次之後,終於沉默了。
時間繼續靜靜地流淌,樓下的門開了,有上樓的腳步聲,那腳步熟悉而帶著些隱隱的怒氣,是週末的。他沉步走進臥室,似乎要興師問罪的,卻看見水木一躺在床上,閉著眼,呼吸平和,看上去是沉睡著的,於是先前的怒氣似乎一剎那消失,他默默看了會水木一的臉,轉身輕步走到客廳去了。
他今天有點累了,所以懶得做晚飯,於是撥了個電話,叫了外賣,合上電話後,他懶懶地在沙發上靠下,卻猛地看到了扶著門框猶如幽靈一樣默不吭聲的水木一。他顯然微微被嚇了一跳。
“你沒睡著啊?我還以為你睡熟了呢。”他說,卻忽然想起點什麼,又追問道:“既然你沒睡著,我剛才打電話給你為什麼不接?”
水木一微微抬起下巴,將頭和身體也輕輕靠在門框上,這個動作很嫵媚,但是水木一的眼神卻很無禮。
“你回來了。”他答非所問地說。
週末皺了皺眉,盯了他一會,放棄了質問,只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