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的雞湯。
鬆了口氣,白露輕拉裙襬,秀氣的坐回桌旁,為自己倒了杯茶,輕啜一口。
豈料,就在這時,通往後頭天井的門,突然被人拉了開。
“什麼東西啊?這麼香?”
說著,男人搔抓著後腦,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晃到了廚房爐旁,徑自掀開了鍋蓋。
她不敢相信的直瞪著那男人,一時間差點被嘴裡那口茶給嗆著,
“雞湯?太好了,我真是餓死了。”
手裡拿著茶碗,白露輕掩著嘴,嗆咳著,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傢伙自己舀了碗雞湯,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她身旁,自個兒從竹籃裡抓了一雙筷子,就唏哩呼嚕的吃將起來。
她以為他走了,早走到了千山萬水之外。
可如今,他卻坐在這兒,就坐在她身邊,活生生、熱燙燙的,毫不客氣的攻擊著她為少爺和阿澪帶來的菜餚。
明明是張四角桌,屋子裡也只四個人,他儒生就要坐到她身旁擠著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聽見自己虛弱的問題。
“我住這啊。”他轉過頭,朝她露齒一笑。
她傻眼,轉頭看向已吃飽喝足,正在喝茶的宋應天。
“他住這?”
“嗯。”宋應天唇微揚,捧著茶水,道:“今天一早,蘇爺自個兒走了進來,說他需要睡覺的地方,我瞧他累得眼都快睜不開了,這兒也還有鋪蓋,便讓他住下了。”
白露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家少爺,她唇微張,想問他究竟在想什麼?他明知道他是個官啊,怎麼還會讓他待在這?
“需要這麼驚訝嗎?你明知這傢伙是個瘋子。他能無緣無故捉我回來,當然也能多收一位官爺。”
那一直悶不吭聲的姑娘,終於開了口,一張嘴,吐出的卻是譏諷。
這幾句,教她回過了神,禁不住看向那姑娘,為自家少爺說了句公道話:“少爺不瘋,只是比較特別。”
“說得好。”宋應天笑了笑,瞧著那姑娘,道:“聽見了?”
阿澪惱火的瞪他一眼,哼聲:“這女人定是被你下了藥、迷了魂,才會這般為你說嘴。”
她還沒吭聲辯駁,就聽見身旁的男人開了口。
“白露沒有。”他瞧著那姑娘,斬釘截鐵的說:“她只是為了報恩。”
“報恩?呵,你真相信這一套?”阿澪端著湯碗,冷冷一笑,瞅著她,道:“我瞧著,她若沒被下藥迷魂,八成是貪圖著別的什麼。人啊,最愛騙自己了,先騙了自己,那就騙得了別人,可待得權啊、錢啊,到了眼前來,那就是連偷搶拐騙、殺人放火啊,什麼都做得出來了。是不是啊?白露姑娘?”
聽到那嘲弄的話語,白露充耳不聞,可下一句身旁男人回的話,卻教她無法不讓它入耳。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她的。”
他怎能說得如此確定?他怎還能這般相信她?他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到這兒來?
心頭顫顫,微震,被他緊揪。
忽然間,再無法繼續坐在他身邊,白露小心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
“缸裡的水沒了,我去打些水。”
她淡淡說著,便抓了擱在牆角的水桶,拉開門走到外頭去。
蘇小魅端著湯碗,暗咒一聲,只得一口將剩下的熱湯給喝完,丟下了碗,就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屋子裡,瞬間一片沉寂。
看戲的男人,輕啜了一口茶。
刁嘴的女人,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正欲重新起筷,再夾片肉來吃,就聽對面那悠哉的傢伙,似笑非笑的吐出了一句嘲弄。
“說真的,你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女人怒瞪著他,倒插口氣,想也沒想,就將手裡的湯碗朝那可惡的男人砸去。
吹了幾夜的風,不知何時已停。
漫天雪花,幽幽、蕩蕩,無聲飄降,悄悄落在葉上、枝上、草上、泥上。
似才眨眼,已將遍地蓋上一片銀白。
她踩著那淺淺的雪,只憑藉著屋前那盞燈籠微弱的光,一古腦兒的往前走,直走到了湖畔水邊才停了下來。
她忘了帶披風,片片白雪,落在她的發與肩,教她冷得牙打顫。
這很蠢。
輕飄飄的雪花,落地無聲,落到那漆黑的湖面,也同樣悄無聲息。
佇立在湖畔,她喘著氣,吐出氤氳的白煙,只覺喉緊心